关阳默了默,那是他最糟糕的时候。简语认为他有抑郁症焦虑症的可能,建议他去正经看个心理医生,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药。关阳拒绝了。他没耐心,也不想吃药,他需要大脑时刻清醒。关阳冷静下来,道:“我没事,我心里有数。那会儿都缓过来了,真没事。如果觉得自己不对劲,我一定会告诉你的。”简语看了看他,道:“既然案卷没用,就不要在上面纠结,扔开它,别让它困住你,跳出来重新思考。”关阳舒口气,颇有遇到知音的宽慰:“我就是这么想的。”他顿了顿,唤道:“简教授。”“怎么?”“范志远没有恐惧感,测谎仪对他没反应,你说他的杏仁核异常。像他这样的病例,你还遇见过吗?”简语道:“我经手的病例全是脑异常的。”关阳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换了个说法:“我依然认为范志远有同伙……”“嗯。”简语点点头。这个他知道。“当时你分析范志远这样的反社会人格和病症情况,很难与人合作。还有他画作构图色彩所反应出来的精神状态,也是炫耀张扬,自恋、暴力倾向,不是独狼就是狼群之首。”“对。但你们调查之后没有发现狼群,所以他是独狼。”关阳默了一会:“会不会我们漏掉了狼群?”简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狼的特征很明显,觅食的天性无法掩盖。如果他们聚在一起犯罪,首领被捕,其他人怎么可能没有露出蛛丝马迹?你们查了这么久,把跟范志远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我不认为有狼群。”关阳再沉默一会,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同类?独狼遇独狼,无法征服,无法打败,各自为安,短暂合作?”“你从前就提过这个推测。”简语道。“嗯。”“所以你还在以前的思路里。”简语相当敏锐地察觉了关阳语里的自相矛盾。关阳愣了愣,叹气。简语道:“必须是旗鼓相当的同类。变态人格、自恋、反社会、暴力,还需要高智商、相貌好,这才可能让范志远刮目相看。我接触过的病例,还有我了解到的其他医院的特殊病例,都没有这么特殊的。当然了,很多精神病征的病人并不会去医院就诊。像范志远,只在小时候去过医院,后来他父母出国不再管他后,他自己就完全没有就诊意愿。只是这次被捕,他才用从前的就诊经历当作脱罪借口。”“嗯。”关阳点点头,这些话简语从前就告诉过他。“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简语继续道,“在范志远被捕后,他一定会忍不住出来炫耀的。他会想办法做些事告诉范志远,他比范志远强,范志远是个蠢货。”“但范志远就藏了很久,要不是遇上秦思蕾这样的受害者,可能他至今都没有暴露。范志远的同伴也一定很擅长隐藏。”“对,他们很擅长隐藏。”简语道:“但他们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范志远这样的人,喜欢别人的惊叹和崇拜,喜欢成为焦点。所以真有另一匹狼,他不会忍得住让范志远独占所有目光。”关阳思索了好一会,点点头,然后他起身准备走:“我明白了。今天麻烦你了,简教授。我这么早过来。”“没事。早上来挺好,精神好。你要注意多休息。”“好的。谢谢简教授,那我先走了。”关阳转身走,简语送他。送到了门口,关阳忽然转身道:“对了,简教授,你有一个病人,叫顾寒山是吗?”“对。武兴分局的刑警来电话问过我关于她的事。她是一桩命案的目击证人。分局那边想确认她的病情是否能作证,证词可否采信。”简语反问:“你跟那案子也有关吗?”“分局的案子,我列席会议,听到他们说这个证人的医生是你。”“嗯。我已经接到他们的咨询电话了。”简语道。“这个顾寒山,超忆症吗?她的脑子也很特殊?”关阳问。简语笑了笑:“我不但接到了警方的电话,我还接到了顾寒山律师的电话,他提醒我签有保密协议,要保证病人的医疗隐私。关于顾寒山的病情,我不能多说。”“哦。”关阳点头,他懂了。“那肯定是相当特殊的,才需要律师这么大动干戈。简语道:“她爸爸非常重视保护她的隐私,所以在她很小时就安排了律师处理保密协议。两年前她爸爸意外身亡,顾寒山过得很艰难。她能恢复到现在的状况,能正常生活,非常不容易。她的表达方式可能生硬一些,不太懂礼貌,希望警方能体谅她的状况,多包容些。如果关队方便的话,照应照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