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将栗子糕掰碎了喂给他,湛儿自抱着茶杯送下,舌尖一绕,将唇角的糕点碎末都舔了进去。
隋太后将糕点推得离阿殷近些,“你也尝尝。今日马球赛是何时开始?”
“午时初刻才开始呢,太后今日也去瞧瞧吧?铁衣还在京城里,今日她在马球场又该大展身手了。”
“外头毕竟风凉,叫铁衣后晌来我这里坐坐就好。”
阿殷应命,也未多说。自那年瞧出隋太后用药时的端倪,至今已有数年,纵然太医精心调理,那病根儿却还未完全拔去,加之永初帝驾崩后多少伤感,今年春天这病倒比从前更重些。隋太后在宫中十数年,对这马球赛也看得腻了,兴致不高,还不如做糕点浇花能令她高兴。
这头两人正说话,那边湛儿趁她俩不注意,却瞧瞧将两块软糕藏在了袖下。
他年纪尚小,衣裳也不大,那糕点被压在袖下,半隐半现。
阿殷余光瞧见,勾了勾唇角,也未点破。
湛儿黑溜溜的眼睛往两个大人望了望,见她俩还在说话,又将另一只手伸下去,将早已藏好的绣帕拿出来铺在膝盖,将两块糕点小心翼翼的放上去,包了藏起来。
随后,小家伙便跳下了圆凳,仰头道:“母后,皇祖母,我要去外面。”
阿殷吩咐宫人陪着他出去,又跟隋太后坐了片刻,才告辞而出,带着湛儿回到宫室。
玄素已然下朝回来,三人用完早饭,齐往北苑去。
而今春光正好,宫廊两侧碧瓦被内里伸出的花枝掩映,阳光铺在地砖,格外明媚。阿殷同玄素并肩而行,到得北苑马球场,诸位朝臣宗亲及家眷都已到齐,负责此事的常荀正忙着安排,脚不沾地。
湛儿被宫人抱着走了一路,到得马球场的高台上,见到已然成为禁军统领的蔡高,便挣脱怀抱,朝他跑过去——从定王府到皇宫,蔡高都负责带人护卫阿殷,自然也常在湛儿左右,很受小家伙喜欢。
蔡高才跟阿殷和玄素行礼完毕,见小皇子跑过来,便再度行礼。
湛儿年纪尚幼,对此也不上心,只将那绣帕拿出来,取出块糕点,歪着头递给他。
蔡高显然曾受过这等待遇,下意识要去接,却想起还有帝后在跟前,不由面现尴尬。
这边动静吸引了台上众人目光,玄素最先开口,“湛儿,这是什么?”
“皇祖母的糕糕。”湛儿偏着头,答得郑重。
“送给蔡将军的?”
“蔡叔叔抱我骑马。”湛儿的手还固执的伸着,蔡高顶着玄素的目光,伸双手接过来谢恩。
湛儿将剩下的糕点咬去一角,又小心翼翼的包回绣帕中,藏起来。
阿殷强忍笑意,睇着玄素,“怎么,看不过眼了?”
“给蔡高也不给我。”玄素物不平则鸣,招手让湛儿过来,将他抱着放在膝上,“父皇后晌带湛儿去骑马,好不好?”
“好啊!”湛儿闻言甚喜,目光发亮。
“那么——”玄素指了指湛儿腰间悬着的小小锦袋,“给我尝尝?”
湛儿面现茫然,直到阿殷说“给父皇尝尝糕糕”后才算明白过来,小胖手伸回去将那绣帕取出,捏着糕点有些犹豫,眼睛眨巴着往玄素脸上瞧了片刻,才拿起糕点咬去一角,递到玄素跟前,“父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