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蛰缓缓踱步进来,坐在要犯的对面,“张大人,昨夜你侄子被抓捕归案,想必供词今早就能出来。”
闻言,牢房角落里一道干瘦人影有了些许动静,从阴暗处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烛火光辉下,他抬起头,借着烛光看清谢玉蛰的脸。
“呵。”
张师鸣死死盯着他,头顶泛白的乱发散落,让他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格外阴沉可怖,“我早说过,他做的事我一概不知,是他怕死才想栽赃在我身上。谢玉蛰,你没权利押我。”
谢玉蛰无动于衷地转了转指上的扳指,声音很淡,“大人的确做的滴水不漏,凡事指使你侄子张禄动手,自己却不沾染分毫。但是大人可曾想过,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尽管去查!”张师鸣冷笑着看他,根本不惧他的恐吓,“若你查不出来,我可要告你诬告四品官员,本官可是前朝先帝亲封的河东知府,家中挂着先帝御赐的清正廉明匾,你谢玉蛰年轻气盛,莫要走错了路。”
“清正廉明匾……”谢玉蛰没忍住笑了笑,“张大人,这御匾还是留着带去地府,给阎王爷看吧。”
说罢,他起身离开牢房,身后传来张师鸣凶狠的咒骂,谢玉蛰置若罔闻地挥了挥手,“即日起,张大人的伙食要丰富些,五菜一汤,不要亏待。”
“你什么意思,谢玉蛰!”张师鸣脸色煞白,恨不能钻出牢门拦住他,可对方只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喊,“毛头小子,你吓不倒老夫!”
从牢房出来,谢玉蛰刚踏进青明殿,就见殿中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顾自摇着折扇,可等对方转身过来,谢玉蛰微微上扬的唇角很快落下。
“菁围,怎么是你。”
苏菁围收起扇子,咧开嘴一笑,“是我怎么了,你盼着是谁?”
谢玉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带着苏菁围落座。
“说话啊道衡,盼谁呢?”苏菁围挨着坐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姜涞?”
谢玉蛰抬眼瞥他,“我还有公务。”
“啧。”苏菁围凑近他些,颇为八卦地小声问,“听说昨天姜涞一回来就找你,还把你带回姜家去,你俩说什么了?”
这两□□上所有人都在谈论着这事,苏菁围早就好奇得牙痒痒,一大清早就奔着提刑司来找人,果不其然找到了谢玉蛰。
听到他的话,谢玉蛰没什么表情,只平静地答,“没说什么。”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苏菁围有些失望地瞪他一眼,“你又瞒我,咱俩还是不是兄弟了?”
“的确没说什么。”谢玉蛰捧起诉案,挡住苏菁围的视线。
苏菁围一把将诉案扒拉开,急切开口,“那这算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姜涞对你有意思么?”
话音落下,谢玉蛰捏着诉案的指节微微泛青,声音依旧平淡,“苏菁围,老师平日教你的规矩礼仪你忘到哪了。”
“你少来,”苏菁围气得眼圈都红了一半,指着他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姜涞压根没那意思,你跟他回姜家受辱了没有?”
谢玉蛰终于无奈地放下诉案,刚想开口解释,门外忽地扬起一道清透声音。
“姜家辱了谁,我怎么不知道?”
殿内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只见姜涞大步踏进门,气焰万丈,盛气凌人。
苏菁围差点一出溜从凳子上摔下来,赶紧往谢玉蛰身后躲了躲,不敢出声。
姜涞目光如刀,把殿里的人挨个扫了一遍,选择性无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谢玉蛰,最后落在苏菁围身上,“这不是苏家的小公子么,来提刑司做什么,有冤要申?”
这也是个死孩子,姜涞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这小子全靠他爹,老大不小了还啃老。
姜涞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说他姜家欺辱于人,本来昨夜没睡好就心情不佳,现在更心烦了。
“回世子爷,我、我无冤要申。”苏菁围硬着头皮低声答他,缩在谢玉蛰身后不敢出来。
姜涞轻嗤一声,随意挑了张凳子坐下,端起茶杯漱口,“苏公子替他人申冤也可以,说吧,本官今日第一天入驻提刑司,保准帮你们洗清冤屈。”
京城里谁不知姜涞的脾气,苏菁围哪敢说什么,他求助地看向谢玉蛰。
说话啊,道衡,你夫人要弄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