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回忆使她感慨万千。
他们的关系原本不像现在如此相敬如宾,都是她的口无遮拦。
如果那年在泳池畔,她不要讲那些刻薄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个样子了,她仍然可以像过去一样和他说说笑笑,而这些福利现在都只能拱手让给程程、戎戎和希希。
怨叹也没有用,是她一手搞砸的,是她让他们之间有道无形的隔阂,在没有发生池畔事件以前,东堂对她好归好,但督促十分严厉,时时以小管家自居。
可是自从那次以后,他就以下人自居,举止言谈高明的区分令她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谁叫她将两人的身分做如此分野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她永远无法忘记在泳池畔倏然抬眼看见他时,他眸中森冷的寒芒,那种懊悔和罪恶感,令她感觉自己像个杀人犯。
后来她一颗心无从寄托,只能奋力读书,在大学当了四年用功的乖宝宝,对男生半点兴趣都没有,一任他们在校园对她追逐来追逐去,到家门口又送鲜花又站岗,她始终兴趣缺缺。
那时她唯一牵挂的男生,事实上还是对她十分冷淡的东堂,他在外岛当兵,听说是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而且到了冬天又极冷,他虽然不是富家子弟,但在钟家也过得极为优渥,她曾担心他是否挺得住。
事实证明她是白担心了,他不但挺得住,还当了军中的班长。
每次他放假回来,总见他又黑壮了些,军服上咸咸的海水味是他坐轮船回来时的标准味道。
没有人知道,两年之间,她都极为神经兮兮的迷恋着那股海水味道。
后来他退伍、她毕业,他对她始终维持在一条不冷也不热的中庸线上,彷佛对她不特别关心也不特别在意,有时眼里甚至像没有她这个人。
接着在去年她进入钟氏集团,开始有了正式的追求者,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臭美,有几次她和追求者出去约会晚归,他总是等在院子里,有时在抽烟,有时什么也不做,就是闲坐。
他没有说他在等她,只是在她进门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手表,而那一双利如鹰隼的黑眸批判的盯着她,就会令她乖乖主动将下一次约会结束的时间提早。
这段期间她进入集团担任总执行长,他则接下退休忠伯的职务当起钟宅的大总管。
赏罚分明且冷静果决的他,相当受到佣仆的爱戴,大家都知道他当个总管是太大材小用了,可是大家都有私心,如果他能永远不离开钟家是最好不过的,那个所谓的「大家」,其实就是她啦﹗
「钟小姐……执行长……」
一个声音在研研耳畔唤叫,研研从追忆似水流年之中回神,看到她的好秘书正忧心忡忡的站在她的办公桌前。
研研吁了一口气。「安琪,妳别吓人。」
「抱歉,我已经叫妳好几次了,可是妳都没有反应。」安琪忧心的看着一桌董宝儿的资料。「是不是秦先生另外有了女朋友,妳才这么烦恼?」
「什么秦先生?」研研一脸问号。
安琪因上司的反问而微愣了一下。「秦士统先生啊。」
从安琪口中说出的名字让研研如遭电击。
她满脑子都是东堂和董宝儿的关系,至于她的正牌男友秦士统是否有别的女朋友,她竟然一点也不关心,更加没有放在心上。
老天,她究竟是怎么了?
钟宅今天有一场隆重的晚宴,不但有鲜美的鲍鱼、明虾和鱼翅,还准备了各式甜点和汤品,务求尽善尽美。
「士统,你今年三十有了吧?」钟自封笑咪咪地问,亲切和善的态度就好象眼前的小伙子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未来孙女婿似的。
「是……是的,爷爷。」秦士统唯唯诺诺地回答,眼睛不敢接触老人那双晶灿的锐眼。
好恐怖、好锐利的一双眼睛,跟他爸爸严厉起来的时候好象,他真的不敢看,怕会吓破胆。
钟自封赞许道:「你很优秀,把公司管理得有声有色,听闻你们秦氏旗下的诚耀银行,发卡量已经超越台湾发卡量最大的那间信托银行了,年轻人,你真是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