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江昭玉主动站出来:“河西县里的成员我去跑,这样我能顾着家里的老小,不至于大家都出了门,家里没人看照了。”
陈三狗点点头,把属于河西县的汾城商会成员名单誊抄出来递给江昭玉,这大半年来他的字也练的很不错了,写出来清俊有力,白纸黑字十分赏心悦目。
三老爷江子德从军去了,三太太怀着孕还病着,江家能做事的人骤减。
大姑奶奶领了河西县,汾城却还有另外三个县,包括汾城主城,一共还有四个地方没人去,江家人根本不够。
周大雨虽然在这半年的历练中能算账管铺子了,但本性还是太过严肃死板,谈生意的话很容易惹恼对方,并不适合单独去和商会成员沟通,只能让他留在家里做商铺的总管,带着管理新种的两百亩茶园。
剩下能用的就只有陈三狗和江子霖。
陈三狗虽然平时看着呆呆的,但江家人都知道他心里是什么都清楚,只不过反应没那么迅速,这种延迟性和呆愣反而给陈三狗添加了一丝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的神秘感。
唯一的阻碍是,江子霖不想离开陈三狗太久,他在秋收时不过分开了半个月左右,就整日整日地思念妻子思念到吃不下饭,他都不敢想这一回要是谈的不顺利,一个月两个月都见不到妻子他会怎么样。
他的理智快要被心吞噬了。
陈三狗看江子霖不说话,主动又誊抄了湖城和柳县的名单自己拿着,把剩下的交给了江子霖。
“汾城主城和南边的穆县就交给你了。”
陈三狗知道江子霖在想什么,毕竟他眼里的腻歪都快化成实质冒出来了。
他也是有点舍不得江子霖的,可相比于现在在一起,他更想让江子霖不再皱着眉头,两个人能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在一起,他想让他开心。
江子霖只好接过名单。
在人还没走完之前,陈三狗下定决心,说:“我这次出门,要化名为陈三狗,就说是江家的表亲,男装……作为男子,还是方便许多。”
他还是没彻底说出来,但这样迂回着,以男子的身份行动,或许,是会一直着女装要更好一些?
江子霖愣了一下,倒是江昭玉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弟妹说得没错,我也时常想着若是男子该有多好,世间众人总能高看我几分。可惜我身材不似弟妹高挺修长,又有许多人早已认识我是江家女儿,我便不换了。”
听大姐这么说,江子霖犹豫着点了头,他觉得作为女子的三丫反而比大多数男子还优秀,但他也知道成国女子的处境艰难,比如若是没有侍从或他人陪同,是不能单独外出的。
处处受限,处处为难。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子霖说:“既然要作男子身份,那不如另化一名,三狗虽与三丫有相通之处,但却不是一个能让别人重视的名,你可有意想换什么别的名?”
陈三狗这个名字是随他亲大哥起的,陈父在等陈母生大儿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狗,就给大儿子起名为陈大狗,接下来的老二老三,就顺着叫做陈二狗陈三狗,实在是没什么含金量在里面。
可毕竟是陈三狗叫了十几年的名字,他想了许久,说:“你帮我起一个吧。”
这一下可够江子霖做梦也要笑醒了,他忙不迭点头:“你愿意,当然是好,但我要想想,这几天我们收拾行李,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嗯。”
这么定下来,用这些日子营收上来的银子买了马车,又从铺子里挪了两个账房先生给陈三狗和江子霖做副手,带上路费,基本上就能走了。
江子霖想了这几天,翻了不知道多少本书,纠结来犹豫去,终于定下了两个名字:“尽安、待时,你觉得哪个好?”
今年的冬天格外长,几乎日日都在下雪,过了年节,雪下的更大,最深处几乎能埋住人的小腿。
“没有雨,下雪也好啊……”看着窗外纷纷的鹅毛雪,陈三狗突然忆起刚干旱那年,他娘倚着门自言自语的样子。
“那就,叫尽安吧。”愿天下尽是安处,愿人看尽苦难仍可身安、心安,否极泰来。
“嗯,尽安!”江子霖美滋滋想,他妻子的外用名如今是他起的,内用名三丫又只有江家这几个人知道,平日里基本上只有他会叫三丫,这么一算,可就是独一份儿的亲密了!
汾城除了主城之外,还下辖着四个县城,河西县、湖城、柳县、穆县,分别在主城的北南东西四个方向。
陈尽安领了东南的柳县和湖城两个地方,一共有三个董事和十三个会员,就算到了地方就能见到这些人,再刨去路程所要花费的时间,见完这十五个人,起码需要半个月。
若是加上路程、递帖子、等回信、做准备等等各种时间,一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够。
拜访都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利,不仅花费了时间,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只能再另想其他办法,这就又是成本要投入进去。
而生意场上的人,大部分只讲利益,现在的江家对于商会的人来说,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商户,要为江家得罪商会会长,就要看江家能不能出得起这个价了。所以大部分的拜访在江子霖预想着来看,不会顺利。
但陈尽安没想这么多,他一向只往前看,过去的日子苦也好难也罢,他活着,他在意的人活着,他就知足。
或许陈尽安真的像一开始赵嬷嬷说的那样,长着一脸福相,他竟然顺利地访完了柳县的九个商会会员,也得到了这些会员的支持,甚至有的会员怕他不放心,给开了支持凭证,盖了他们的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