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恨起越成来,与他行了龙阳之事本就是醉酒之后的糊涂之举,今日还造成这般结果,真是让他骑虎两难。
他在越成的书房里查阅了一些典籍,然而仅有的两本医书上对于男子堕胎也就只写了只言片语,只说用红花丹皮等物加上盼子花用白醋糊为丸,每服三钱,黄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或许可堕掉胎儿。而那红花等药材正是女子活血通经,去瘀止痛之药,因此他便借着诗夏的名义,让方大娘帮他凑齐这些药物。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休养过来。
过了两日,方大娘果然将药物买了回来,容青按照方子用白醋兑了,糊成药丸装在小瓶里,随身带着只等黄昏的时候再服用。
没想到过了中午他便被陈如曼叫去了,说是老夫人犯病了,约他一块去看望。
容青知道越成受伤一事对老夫人打击不小,而装受伤躲避出征的法子又是他出的,因此也心怀愧疚,便答应了。
老夫人身体一直不错,这些天却因为担心越成的事情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几日前又听说越成离了府上去行宫伴驾,便直接病倒了。
前前后后端茶倒水伺候老夫人的都是越成的另一个妾室孤萍,因为孤萍自幼在将军府长大,对老夫人感情也极深,加上年纪尚小暂无什么争权夺宠之心,容青来了这么久,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陈如曼倒是什么活都不干,来了以后就坐在老夫人身边说着各种体己话,说到越成受伤就嘤嘤哭了起来,把老夫人也给说得掉眼泪了。
等出了门,陈如曼的眼泪立刻就没了,客客气气地邀请容青到她的小院里去喝茶,容青推却再三,却耐不住女人的百般纠缠,只好到她那去小坐一会儿,茶是一口都没有喝,光是和这女人说话就让他倒尽了胃口。
“夫人,若是再无重要的事情,恕阿青告辞了。”
这男妾真是软硬不吃,陈如曼急得直跺脚,如今这男妾和大将军走得越来越近,前些日子任她百般要求越成才肯在她这住上一晚,即使来了也是兴致缺缺合衣便睡,几个月都未曾碰过她,想必,定是这男妾勾了大将军的魂!
“夫人,你快看,这是什么?”春梅拣起地上一个白色瓷瓶,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是一些药丸。
陈如曼凑过来闻了闻,“很像是我们女人治疗痛经时用的红花等物,可是又不太像。”
春梅拿着一粒药丸细细地看,“可是,他是男人,该不会有那个吧……”
“对了,我想到了,这药是堕胎之用。”陈如曼恍然大悟,“我曾有个庶出的姐姐与府上护院私通,怀了孩子不敢生下来,她当时所用的药就和这个差不多。”
春梅露出吃惊的表情,“啊?那他随身带着这种药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
“不管怎么样。”陈如曼捏紧了白色瓷瓶,“现在有办法把他赶出去了。”
容青黄昏时本来准备服药,谁知道小瓷瓶却早已不见,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幸好药材还剩不少,只得明日再配一副。
第二日一早,容青按照昨日的配方又重新做好了药丸,并妥善收好,这药猛烈,恐怕要折腾一夜,因此他不敢白天服用,只等到晚上无人时才可。
中午的时候,府上突然吵闹了起来,春梅丫头哭得撕心裂肺,哭喊着“夫人小产了”,一下子就弄得府上大大小小无一不知。
不过大多数人都有点奇怪,从未听说过陈夫人有孕,怎么突然就小产了?
等到容青被请过去的时候,陈如曼正抓着老夫人的手哭得好生凄惨,“娘,你可要为如曼做主啊,如曼腹中孩儿尚未出世,就遭小人所害,这可是大将军的亲骨肉啊,他怎么忍心……”
老夫人见儿媳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的以为一个孙子就这么没了,也是痛心疾首,“春梅,你家夫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小产,可是你们丫头伺候得不周?”
“不是的老夫人。”春梅也哭花了一张脸,“夫人这几日总觉得恶心,本以为只是夏日气闷所致,昨日,昨日夫人还请了阿青公子来喝茶,谈到过此事,谁知道,谁知道阿青公子走后,夫人就觉得肚子痛……呜呜……刚才请了大夫来看,竟是夫人小产了……呜呜……”
那大夫本是陈如曼买通好的,陈如曼本就没怀过孕,他却说夫人是误食了堕胎药才会小产,更坐实了有人陷害这一说法。
容青被众人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依然坦坦荡荡,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腰间挂着墨绿的翡翠,举止优雅,步调沉稳,恍然如仙般的从容气质立刻就把披散着头发哭红着眼睛的陈如曼给比了下去,尤其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仿佛在威慑着一切,让所有想要问话的人突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不拘束地面对别人了,很久以来他都收敛着身上的气质,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老百姓,可是容君阁就是容君阁,就算他重生在了容青的身上,他依然是经历过无数杀戮,曾经让整个东陵国都震惊过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陈如曼终于反应过来,继续嚎啕大哭,“娘,要为孩子做主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沉声问道:“阿青,你昨日可是和如曼喝过茶?”
“回老夫人,正是。”容青答道。
老夫人又问:“那你可知道如曼有身孕?”
容青神色依旧不变,“阿青不知。”
春梅大声嚷嚷:“就是阿青公子走了以后,夫人就腹痛不止,我还看到他当时递给了夫人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