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肌一容,尽态极妍,风姿之美实属生平仅见。
李玄胤很难说清自己当时心里的感觉,好似潮闷的仲夏夜,万籁俱寂中忽然下起了淅沥小雨。
他年少时隐忍蛰伏,苦心孤诣,一腔悲苦愤懑无处宣泄,偏要装作那四大皆空的清修之士,想来也是可笑得很。
自登基后便没有求不得之事,何况是一女子。
如他这般骄傲的人,不屑强迫他人,可帝王之下皆为蝼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万法从自性生。思量一切恶事,即生恶行;思量一切善事,即生善行[1]。
他那一刻的心旌动荡,已将其他抛诸脑后。很难得的,不去考虑这样做是否会遭人诟病,受她鄙弃,是否与他缜密持重的人生有了分歧?
人的情感和理智往往很难完全把控协调。
舒梵和他目光对视,总感觉有不祥预感,便垂着眸快速从侧边下去。
还差一点就离开了,可那点儿劫后余生的欣喜还没完,手腕已经被稳稳攥住。
她的惊呼还没开口,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按在榻上。
他略俯身便撑在了她上方,舒梵惊怒,心跳得从没有这样快过。可比愤怒更大的其实是惊恐,他一双眼太平静,好似蕴着能吞噬一切的暗。
“陛下!”她高声提醒,给他台阶,“你喝多了!”
“朕没喝酒。”他丝毫不领情,一错不错地望着她,“舒儿,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低头要吻她,她下意识往旁边侧开,他的唇偏了,斜斜擦过她颊畔,阴差阳错却更有欲语还休的挑逗。
那一片肌肤被触及的地方,热烫撩人,好似夏日烈阳般要灼伤她。
也正如光芒万丈的他,靠得太近,连睁开双目都艰难。
养崽
到了傍晚,雨停了,天空中又开始降雪,断断续续如扯絮般漂浮在空旷的殿宇中。
从透着蒙蒙灰白的窗口望出去,屋脊上、甬道上、庭院里白茫茫一片,视野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舒梵的呼吸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不敢看他,只听到自己一声又一声纷乱的心跳声。
像一首打破了节奏正慌乱找回旋律的乐曲。
“你很害怕朕吗?”半晌,皇帝平静地开口。
“奴婢不敢。”
“说实话。”他的声线平寂到近乎冷漠,神色毫不动摇。
舒梵心里微微提起,过一会儿道:“有一点。”
“为何?”虽是这样问,语气不易察觉地缓和了一些。
只是,舒梵心里紧张,那一刻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