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下午。”十七日,班瑶在祁阳,祁阳江家夫人或许能为她作证,既能洗去她头上嫌疑,也好反击钱浩他们。她忽而想起柳圆珠母子来,想起柳圆珠为她挡下剑,在她面前死去。“你去趟祁阳江家……算了,别去了。”班瑶本想让他去找江家夫人作证,却想到江家未必愿意千里迢迢来犯险,在祁阳过安宁日子,还是别牵扯到他们吧。“你去巴中吧,去找你叶师姐。”裴子远不肯,他害怕路上被捉拿,他希望能有师叔保护,师父师伯他们铁定不会放过他的。班瑶不管他的恳求,只叮嘱他小心为上,便拿上指环转身离开,秸秆堆旁闪出一位持剑戴傩面的人来,挡住她的去路。那人摘下面具,“孟师兄!”裴子远惊呼道。此人是孟文耀,他收起剑,向班瑶行了揖礼。“师叔莫怪,我也是受了孙师伯的命令,本要为兰师伯报仇,故才拔了剑,可方才听到了裴师弟的话,才清楚真相。侄儿险些助纣为虐。”班瑶微眯着眼,忽然问他:“十七日左右,你在青琼,有察觉什么蹊跷吗?”孟文耀道:“侄儿迟钝,倒听吕师姐提过,十七日,有见到过鬼鬼祟祟的黑影,她又怕看错了,只偷偷和我说了,叫我出去了,别一心只听师伯的命令,那黑影兴许才是凶手。”黑影?是找来的帮手吗?红枫山庄派来的?班瑶忽然想起被她打下船去的渔夫来,想起渔夫的言语,十分可疑,如若那天黑影确实,再赶到河边等她,时间上,三天,来得及,而且,仔细思想,那渔夫又非常眼熟。眼下,再去找渔夫怕是茫茫人海无从见,钱浩他们是罪魁祸首,他们跑不了。班瑶让裴子远跟着孟文耀,一同去找叶白露,随后,独自返回青琼。毕竟开春时节,万物复苏,总有遇到拦路的。一辆马车跟着班瑶走走停停,班瑶加快脚步逃离,可是人怎能跑得过马,那马车横在路中央,车中跳下四个人,将班瑶团团围住,“这位女侠,还认得某吗?”班瑶二话不说,拔出刀来逼他们让路,“女侠,你这样可不好,咱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认不出,兴许会耽误了事。”长刀刺去,吓得眼前之人急忙闪开,“你这婆娘,不讲理,泰山那回你为了柳家那小娘们死揍了一顿,今日还要杀我刘广!你杀了柳家人还不够吗?”班瑶听了,知道红枫山庄的事想必已经传开了,也传变了样,她又成了“凶手”。“那柳庄主的毒药毒死了自己的儿子,又一剑杀死了她的女儿。你们有心打抱不平,便去找那柳老头吧。”她跳上车,准备夺车而逃,那马儿只听那刘广的话,无论班瑶怎么驱策它,它也只是原地打转。“别狡辩了,那柳家上上下下不都是你杀的?现在红枫山庄可没一个活口。我们也不是来捉凶的,现在满江湖的,女侠已混不下去了,不如,跟我们走。”“如果红枫山庄无一活口,是我干的,你们好大的胆,敢来收拢我。”班瑶讥笑道。刘广吹了一声口哨,马儿安静下来,不再闹腾了。“女侠别误了好人心,咱……”刘广还未说完,便被班瑶挑上车,被逼策马。其他三人欲来解救,刀光凛凛,三人皆被刺伤。其后,刘广不得不屈于班瑶的威势,替她驾车。刘广自然不甘心被人逼着驾车向东,趁其疲惫,反手一掌,班瑶气极,将他踹下车。那刘广,抓着车檐,借班瑶那一脚,翻身上车顶。以为就此躲过,正要拔刀,脚掌却被冰冷的刀尖从下穿透。班瑶转着长刀,连车顶带着刘广,悉数狠狠摔在路边。冷风灌进被掀去顶部的车内,马匹似受了刺激,跑的更急更快,叫班瑶禁不住跌倒。车上只余她一个,她收起刀,努力地控制马。连日来未曾好好睡过,班瑶红着眼,强打着精神,策马向东而去。终是撑不住,眼皮阖上,陷入泥泞的睡意。右手沾染了鲜血,是被溅到的,是从刀身流到刀柄,再流进指缝的,不是长刀,也不是随身携带的小刀,是从匍匐在面前痛苦嘶叫的人那里夺来的短刀。他断了一只手,班瑶意识到,那是她剁掉的。“师妹!你做什么!”兰馥君惊恐地出现在班瑶的身旁。“他活该,谁叫他动手动脚的。”班瑶不会放那人逃跑,她要再给他一刀。短刀将将举过头顶,兰馥君拼命拦住,将其从班瑶手中劈落。班瑶惊讶极了,“师姐,你不站在我这边吗?”“我当然站在你这边!所以才拦住你。你醒一醒,醒一醒……醒醒……”班瑶睁开双眼,长刀在手,环顾四周,马车竟卡在半山腰下岩壁与树枝之间,马匹奋力地往路上跑,碍于车身的拖累,它始终是拉不动,只能原地施蹄。长刀插进壁缝,班瑶借为踏板翻到路面,再拔回长刀,斩断牵绊的连结,马匹终于能丢掉累赘,轻松回到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