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有漫长的几十秒钟,范填开口了,他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不知道?计临有些恼了。
“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计临。”范填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表情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
计临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他凝视着地面上烧得只剩下半截的蜡烛,空气里一股炭火的味道。
在抬头的时候,计临挤出一个笑容,“我记得,之前打赌你输了,还欠我一个条件。”
“嗯。”范填望着他,声音有些低哑。
“能最后抱我一次吗?我以后不会缠着你。”计临眼里盛满了失望的情绪,但他还是极力地想掩饰,不让自己太狼狈。
范填往前走了几步,计临张开了双臂。
那是一个一触即分的拥抱。
范填身上有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味道,好像冬天雪落满了寂静的山岭,那股扑面而来冰冷又凛冽的味道。
他好像做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梦,梦太过美好,以至于醒过来的时候,寒气冻湿了眼睛。
烈酒
范填其实能看出他的心思。
但他一直没说破。
年少的感情大多是青涩不成熟的,很多时候只是处于某种好奇心,随便找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谈一场恋爱。
或者是处于某种叛逆心,越是遭人反对,就越想去偷尝禁果。
这种喜欢是经不起考验的。
他一直觉得,如果一段感情注定没有好的结局,那还不如不要开始。彼此徒留伤感。
计临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过去。
他那么耀眼,以后会有更好的人生,不该被自己拽进地狱。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面前的小少年颤抖着声音,眼角被泪水濡湿了。
范填别开眼睛,漠声道:
“我不喜欢男的。”
周思宁说他好像天生缺乏情感,三岁到老,从小时候就可以看出来。
那不过是长年累月堆砌起来的一个壳。
没有谁天生就薄情寡义,像计临那样的人,看上去就是属于没有受过几次伤,大部分时间都被保护得很好的人。
所以他能说出自己可能永远也没说出口的话。
旁边的蜡烛烧到了底,周围彻底黑暗了,寂静了。
三环以内在几年前就下了禁燃烟花爆竹的禁令,现在没有人再敢在过年放爆竹,都各自窝在家里看春晚打牌。
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楼下的黑暗角落,周围的一切都蒸发在寒气中。
在那之后,范填似乎刻意疏远了他。
时间骤然变得很慢,但又好像很快,一晃神,就迎来了暑假。
他们报了一个数学夏令营,上课地点在杭州的一所高校。
上课的主要内容是数学竞赛,十天。
马上就要升高三,到时候再搞竞赛也没时间了,只能在暑假补一下课,同时还能提前适应一下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