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都是从他同学的朋友圈在了解他在做什么。
还有……时不时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
他听说范填回去生了一场病,期末挂了两科,但他后来还是补上了进度,几乎每一门都是满绩点,大二参加了交换生项目,去了英国牛津。
毕业后又继续在英国攻读研究生,拿到了全额奖学金,现在应该在伦敦某律所实习。
除此之外,他都一无所知。
第二天傍晚,远在伦敦的范填风尘仆仆赶来医院,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医院走廊休息的计临。
他成熟了不少,不再喜欢穿颜色浓烈的衣服,套着件款式简单的米色薄绒毛衣,椅子旁挂着脱下的灰色的大衣。
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时候,浓密的睫毛像羽毛一样垂在眼下,看上去既安静又孤单。
他的睡眠也浅了很多,以前要照手电筒才能叫醒,现在范填只是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他睁开了眼睛。
计临感觉自己似乎好像还在梦里,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
他怎么感觉梦里的人看上去像真的一样。
他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微微发红,黑发湿漉漉的,好像带着霜雪的痕迹。
除此之外,那张在梦里模糊不清的脸,现在确实那么地真实清晰。
计临曾经在网上刷到过这样一个问题:
“忘记一个人,是先从声音还是模样开始?”
他根本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曾经反复聆听聊天记录的语音,也曾经盯着范填的照片发愣过一上午,但后来他把这些都删了。
之后再看到这个名字,记起的好像只是模糊的一个轮廓,连声音是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先忘记了什么。
直到这个人又站在自己面前时,计临才发现,原来他什么都没忘,只是被埋藏在了记忆深处。
就像闸门的开关,一旦打开,鲜活的记忆就如同洪水般涌出,彻底包裹住了他。
面前的那张脸他从未忘记过,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还有眼尾的泪痣……
他开心的声音,难过的声音,和不带情绪的声音都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是计临就是能够记得每一种语气的差别。
“计临。”
声音有些低哑,这是他有些难以控制情绪时才会有的声音。
原来不是在做梦。
计临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爷爷他……”
范填发现自己几乎是想都没想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范填爷爷最终还是抢救无效,去世了。
范填只赶到见了最后一面,随后便是匆匆准备葬礼。
计临和他的关系仍是从前那样。
除了那天在医院那个稍稍有些越界的拥抱,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计临出席了范填爷爷的葬礼,离开之前,他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叫住了。
“你是计临?”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随着计临转过身,她才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