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听了姜焉焉的话,脸上的笑意淡了:“闲话,真是哪里都会有的。我从前在姜家村也听不少了。”她逗姜焉焉:“你这‘乡野小女子’不也嫁给桑大校尉了吗?”
姜焉焉说:“那不一样。桑仲的爹虽然是灵州行军司马,但是一向不着紧他这个庶子。听说他要娶我,不是什么高门闺秀倒是轻松,简单地办了婚事。成了亲,我们就搬了出来单过,倒也自在。可你不一样啊!”她说:“广陵王殿下是皇族,嫁他是要入宗谱的。”
江黛青安慰姜焉焉:“是我不愿意嫁他,不是他不愿娶我。”姜焉焉瞪大了眼睛,问她:“你和他他既是你心上人,你为何不愿嫁他?”
江黛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吟道:“情爱和婚嫁是两码事。”
姜焉焉不懂:“难道不是有情有爱,然后就能结为伴侣的吗?”看她说得天真,江黛青不由轻笑:“焉焉”她说:“不是两情相悦就一定能修成正果的。你看这世道上,有几个人是相爱而结合的?不都是盲婚哑嫁吗?好些的,夫妻做着做着就做出爱来,但是更多人的还是终此一生,相互折磨。”她看向姜焉焉:“你是幸运的,桑仲真心待你。然而世上多得是痴男怨女。”
姜焉焉似懂非懂:“爱,也能做出来?”
江黛青笑得不能自已:“怎么不能?你和桑仲做夫妻之事,难道不觉得畅快吗?”
姜焉焉脸色却是微变:“不觉得诶”
江黛青一愣,就听门外传来轻咳之声。向外看去,却是嵇元带着桑仲进来了。看到桑仲脸色不善,江黛青意识到那声轻咳是他发出的:“你们在门外听了多久了?”
嵇元听了姜焉焉和桑仲的私事,有些窘迫,难得老实地交代:“从‘我是你的心上人’开始?”
江黛青脸色也有些难看,桑仲见状想先带走姜焉焉:“末将携夫人告退!”然后就叫姜焉焉:“焉焉!”
江黛青下意识阻拦:“我留了焉焉用晚膳,你也留下一起吧。”
嵇元不甚乐意,但他更不想独留姜焉焉一个。此时他觉得桑仲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便开口道:“那便留膳吧。”广陵王发话,桑仲不好再推辞,只得留下。
江黛青吩咐小怜传膳,自己悄悄问姜焉焉:“怎么?桑仲不能让你得闺房之趣?”姜焉焉羞赧道:“哪有什么趣儿可言?怪疼的”
江黛青噗嗤一笑,桑仲黑着脸忍耐。同一屋檐下,能有多远?习武之人又耳聪目明的。她看看桑仲,忍不住问姜焉焉:“你们婚后就圆过一次房不成?”
姜焉焉委屈道:“倒也不是。他若回来,总会忍不住,我只好忍着疼让他作弄。”
江黛青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这样肯定不行!”
桑仲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喊道:“我两人的私事,不用外人插手。”
江黛青冷笑:“你还有脸在这里嚷?若不是你不够温存,怎会使得焉焉次次难捱?”
桑仲涨着脸话都说不利落:“这这是个体不同不同的缘故!”
江黛青不屑:“哼,你言下之意是焉焉和你尺寸不合了?”她看向桑仲:“我倒是擅写放妻书,与你白送一封?”
桑仲白了脸:“你为何总要插手我和焉焉的事?”
江黛青也急了:“不然让我眼睁睁看焉焉疼一辈子吗!”
姜焉焉急忙劝道:“你两个怎地还是一见面就吵架!”
桑仲:“她多管闲事!”
江黛青:“他不可理喻!”
倒是逗笑了姜焉焉:“我怎么觉得你俩挺合得来的?”江黛青和桑仲友好地交换了一个白眼,只有嵇元黑了脸。
江黛青冷嘲热讽:“我不觉得你会比身长八尺的广陵王殿下更为雄健,但他就有本事令人魂销。房事一道原是有技巧可言的。你放任焉焉疼痛不管,只图自己爽快是下流之行。”这话嵇元听了面露得意,桑仲却颇为无地自容。
江黛青又对姜焉焉说:“待得情意调到深浓处,自然也会顺当一些。你不要一味放纵桑仲,该拒绝时需懂得拒绝!”姜焉焉点头。她对江黛青的话一向奉若神明,江黛青略觉安心。
四人同席用膳,江黛青和姜焉焉一如既往,言笑晏晏。桑仲则频频偷看嵇元。嵇元心中大为后悔留下了他,只觉自己是腹背受敌:前有姜焉焉分走江黛青的关注,后有桑仲,对自己虎视眈眈一顿饭吃完,嵇元背后都是汗。
屋里炭火烧得甚暖,江黛青和姜焉焉也是丹霞铺面。用完膳,江黛青兀自不舍姜焉焉,说还要送送她。小怜取来江黛青的披风,嵇元顺手接了过去,亲自与她披戴。桑仲默默看着不言语。小怜又取了嵇元的披风来,却往江黛青手里硬塞。
江黛青诧异地看看面无表情的小怜和一脸期待的嵇元,无奈地摇摇头,接来给他穿。嵇元身材高大,须得低头弯腰就着些她。就这一低头,嵇元都忍不住要亲她。
江黛青下意识退后,还没半步,就被嵇元扣住腰身结结实实地亲在一起。仗着有披风遮挡,嵇元的手肆意在江黛青腰背上游走。江黛青手上不禁用力,披风带子勒疼了嵇元。
嵇元放开江黛青,揉揉后颈。江黛青笑他:“自作自受。”姜焉焉全程像看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江黛青见她这样笑问:“磕到了?”
姜焉焉一脸茫然,江黛青也不解释。直将他们送出了节度使府,还要目送他们远去。
嵇元牵住江黛青的手,两人并肩往回走。看江黛青低头思索,嵇元问:“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