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不甚在意:“什么克星?不过是他贪得无厌,又举棋不定罢了。”
“哦?”嵇元道:“这倒不曾看出来。”
江黛青道:“所谓的‘摧枯拉朽’不过是急功近利,所谓的‘势如破竹’不过是欲壑难填。他每寸地都要占,每个子都要吃,顾此又不愿失彼。自然在不清楚我棋力的情况下,下得战战兢兢。即使是后面已经知道我棋力一般,他还是锱铢必较。彻头彻尾的偏执狂!”
江黛青同嵇元说:“晏王看起来清风霁月的,但若是争起储来,只怕也是个不择手段的。”
嵇元惊心:“你觉得杀我是他下的毒手?”
“不好说。他像是会赶尽杀绝那类。手段相较于下毒这种偏阴柔的一类,应该是会更刚强一点。”江黛青看着嵇元:“他要是想杀你,你大概已经死了好多回了。”
嵇元也道:“我也不觉得会是他。他身子不好,无法继承皇位。我与他和太子都算是合得来的,也没有什么龃龉。从动机上就说不过去了。”
江黛青点头:“会喜欢我的字,倒应该不是恋栈权位之人。”
嵇元也说:“你的性子冷淡些,与世无争。写得又多是佛偈,很是相得益彰。”
“那张成云呢?”江黛青问。
嵇元微微错愕:“这我确实没有想过。张成云两朝元老,应该不至于暗杀皇子吧。”
“不找出下黑手的人,我心里着实难安。”江黛青对嵇元说:“敌暗我明,只怕是防不胜防。”嵇元宽慰她:“这事风荇他们也在查。且先等等看能查出什么来。”
江黛青叹口气,只得放下这件事,提起另一件事:“皇帝找你和太子做什么?”
嵇元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敲打我两句,要我去关内道督战。”他说:“太子会与我们同去。”
江黛青沉思:“太子同去是好事。”
嵇元也道:“不错。太子,皇兄还算是放心的。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尚未成年,平时处事倒是稳重。但是还需要多加历练,此次与我们同去,想来也是要他积累些经验的意思。”
江黛青微笑:“这是不放心你和林大将军呢。”
嵇元提醒她:“我和林穹自然知道如何应付皇帝。圣旨不日就会下达,求你还是赶紧帮我料理清楚府中的事务吧。”
也是,嵇元和江黛青要是都离开了,府里自然还是要托付给褚领事。那嫣红、碧藕、小怜之流还是要交代清楚。
嵇元开了口,江黛青果然上心。戚氏、刘氏都已经离府,洪茹之也搬了出去。后宅里头就剩西跨院还住着吴氏和碧藕。
江黛青让府里所有的侍女,包括嫣红、碧藕、小怜,都到乐辉院来等待重新分配。她有心作弄太子,先点了十二名出色的,叫给太子送去。剩下的人众,照本职和资质一一重新安排。人多事少,职分明白,众人都欢欢喜喜领命去了。一口气谴放了三位如夫人,府里多出数十的闲人,现今还剩下约有十来人不曾安排。
江黛青的意思是,想走的放了。给还身契,还给五十两银子,登时又去了五六人。但是还有七八人是想要继续吃广陵王府这口闲饭的。江黛青问他们有何特长,有说得出的,也有说不出的。她叫褚领事来,让他看着安排,或者可以先留下打杂,以为替补。
就剩小怜三人了。她倒是一脸镇定,似是无所欲求。江黛青忍不住问:“你真觉得我会留下你吗?”小怜道:“莫姑娘若肯留,是奴婢的幸事,若不肯留,也是平常事。”
“你倒通透。”江黛青问:“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处置嫣红、碧藕?”她想看看小怜的能耐。
小怜想着江黛青素日作风,不觉得她会赶尽杀绝。试探道:“嫣红领过内务,姑娘和王爷要出门,不如暂且还叫她经管着,以观后效。至于碧藕”她不自觉地看江黛青脸色。江黛青正饮茶,一如平常。她斟酌道:“发卖?”
江黛青放下茶杯,道:“你想得倒都和王爷一样。”这话说完,嫣红脸现喜色,碧藕则失魂落魄。
“但是”江黛青冷冷道:“你们觉得我能容得下对王爷存有非分之想的人吗?”
碧藕还是那副样子,嫣红却变了脸色。江黛青不禁有些奇怪,正在思量,碧藕上前叩个头说:“奴婢有一事,想请教莫姑娘。”
“说。”江黛青也好奇起来。
“如果姑娘不方便伺候王爷,那又该如何?”
江黛青眉头一挑:“不方便?”她冷笑:“我管他如何?只是他要是碰了别的女人,我必不会再叫他碰我。”
嫣红和小怜都不敢接话,倒是碧藕思索片刻又道:“奴婢看王爷待莫姑娘非比寻常,只怕以后也用不到奴婢了。奴婢,愿意领了身契,出府去。”
江黛青倒是一愣:“什么?”她倏忽回神,心情有点复杂:“感情你是谗王爷身子?”
这话直白得让一屋子的人都红了脸。江黛青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你对王爷,没有感情不成?”
碧藕嗫嚅:“奴婢奴婢只是个奴婢。王爷自有妻妾”
江黛青怒其不争:“那你对王爷来说是什么?工具?玩物?”
小怜和嫣红都颇感意外,碧藕哪里懂?“就就是奴婢啊。王爷需要用到的时候,就用”
江黛青觉得自己要疯了:“离谱!简直是太离谱了!”
碧藕抬眼偷觑江黛青,猜不透她作何打算。谁知江黛青反而问她:“那你出去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