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问:“我能随便看看吗?”店主道:“自然,我给江姑娘上杯茶,您自便。”
江黛青先捡了几本没听过的书,大概翻阅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和她所学的医理是相似的,但药理不尽相同。许多常用的药材都不见,常见的病用的又都是不曾闻名的药材。她放下医书,又取了自己熟知的《千金方》,发现许多方剂所用的药材和自己印象中也颇多出入。她起身问店主:“您这儿有《本草纲目》么?”
店主却一头雾水:“那是什么?没有倒是有《草本集》和《本草录》。”
江黛青毫不迟疑:“烦您拿与我看。”
店主取了来,和之前那些书一起堆在桌上。江黛青一一细看。
果然,有些草药是名字和她记忆中不一样,还有些草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许多以前忽视的细节浮现在江黛青脑海里:星罗云布却分辨不出星宿的天空、不知名字的果蔬、奇形怪状的动物她灵光一现,问店主:“可有编年表?”
店主答:“只有纪元表。”
江黛青取来看:自夏商周汉到秦,秦历七百年?细细数来至今,刚好五千余年。她暗暗心惊。上下五千年,平行时空?!
江黛青心想:所以,我是横穿?她继续看纪元表:而今国号为献,帝姓为嵇,已历九世。深吸一口气,再看干支:辛卯年。她双眸一闭:果然是兔年!
真相呼之欲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自己时空里突发疾病死去的江黛青,却在平行时空也应该死去的躯体里复生了。
难怪店主不识瘦金体,难怪姜焉焉听不懂自己的成语俗语。江黛青不由皱眉,此事不宜声张,自己要更加谨言慎行。
她将纪元表还给了店主,转而专心研究了《本草录》和《千金方》。虽然没能找到哑巴的症候,却校正了许多自己在方剂和草药上面记忆的出入。今日收获不可谓不多。
江黛青收了店主的定金,手头宽裕些了。采购了粮食、药物,和一些必需品后,慢慢往家走。到得茅屋,已近黄昏时分。
眼见姜焉焉在她门口劈柴,江黛青忙道:“我来吧。”
姜焉焉抬头见是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江黛青神色微变:“哑巴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姜焉焉委屈道:“只是你不在,他不吃也不喝,连靠近都不让我靠近。凶得很,可吓人了!”
江黛青却好奇起来:“凶?怎么凶?他和你说话了?”
姜焉焉哭唧唧的:“都不用说话,坐那儿一瞪眼睛,我就吓得动不了了。”
江黛青好笑:“你也太胆小了。”她进了屋,看看哑巴:“听说你一天没吃饭?”哑巴背转了身子不看她,似是怄气。江黛青觉得他甚是可爱:“你病还没好利落,怎么就闹起脾气来了?你难道不想早日养好病回家吗?”哑巴没有反应。
“真是个小傻子!”江黛青叹道。
那哑巴听到“腾”地坐起,恶狠狠地盯着江黛青。
江黛青面无表情。倒是姜焉焉扒着门,颤抖抖地说:“就就是这样”
“这就值得你害怕了?”江黛青回头与姜焉焉玩笑道:“那你是不是也挺怕我的?”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姜焉焉认真地看着江黛青点点头:“清真打你受伤后,我就有点怕你了。你时常露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江黛青笑意淡了,背转身低头轻声道:“抱歉。我没想吓你的。”微微落寞的表情,只落在了哑巴眼里。
“不过,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姜焉焉天真的口气让江黛青心口发疼:“经历了那样的事,人会有些变化也很正常。何况从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包括我。可是,我还记得啊!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姜焉焉又想起了江黛青要离开的话,可怜巴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走”
江黛青转头对姜焉焉微笑道:“焉焉,你心里只要有我,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姜焉焉闻言露出欣喜的表情,但随着江黛青下面的话又变得茫然起来。
“无论我身在何方。”
江黛青心念微动,走到姜焉焉面前拉起了她的手,悄悄地摸着她的脉:位、数、形、势都算正常,不是人人的脉都像哑巴一样奇怪的。她抬起姜焉焉的手,亲了一下以作掩饰。姜焉焉登时满脸飞霞。江黛青笑着放下她的手道:“也辛苦你一天了,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吧。”
姜焉焉离开后,江黛青喂哑巴吃了饭。还不忘嘲笑他一下:“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还要人喂饭才肯吃?怎么这么孩子气!”哑巴板着脸不说话。
江黛青照常换药,看到伤口长势喜人,略觉宽心。就着热水,与哑巴擦把脸,洗洗手。然后问他:“腿还疼吗?”哑巴摇头。她又问:“能走路了吗?”他又不答话了。江黛青不由拽他起身:“来走走看?”哑巴似是不情不愿地起来走了两步,还是瘸着个腿。
其实那伤口虽深,却只有指头宽。而今也七八天了,按理说既合了痂,应该就好多了。江黛青没往心里去,想着再过几天看。要放手,却被哑巴抓住了不放。正觉奇怪,就见哑巴也拉起她的手,有样学样地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江黛青猛地甩开手,扭开红着的脸训斥哑巴:“别什么都瞎学!那是女孩子之间表示友好的意思!只有女孩子能相互做。”她有点心虚地瞥了他一眼,见他虽然还是平时那副呆样,却仿佛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