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祁桑还是布苏,她哪头都犯难,哪头都没法面对。
院子里,张大娘用石磨碾着豆子,粘稠浓郁的白色豆渣顺着流到下方的容器里。最近这些年收成差,每家每户都想着些别的法子赚些生计钱。
看卓娅长吁短叹,她好奇:“这是怎么了哇?小姑娘家家,一大早就叹气算怎么回事。”
张大娘只一个儿子,还是个不贴心爱惹事的,所以格外喜欢这个从小在他身边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没事没事,”卓娅觉得再呆坐着也无济于事,拍拍手起来,“大娘,我来帮你。”
“嗐,乖孩子,别别别,”大娘拿手肘挡她,“一会儿该弄脏手了。”
老一辈人觉得对你好的方式就是,什么事儿都不要让你脏手。
卓娅拗不过,回椅子上坐着,陪她说话聊天。
张大娘是个爽利的农村妇女,北方长大的,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天南海北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早上祁小哥儿来找我问你呢,我跟他说没见着,谁想,可巧你就到我这儿来了。你跟他知会过了?
“没。”
卓娅没事做,顺着阳光把头发拢到一边遍辫子,她头发刚巧到胸,不长不短,平常都是扎作马尾。
“咋了这是,吵架啦?”张大娘见她表情不对劲。
“也没有。”
这倒是实话,的确没吵架。
最多算是她心里在打着膈应劲。
张大娘虽听她这么回答,心里却有张明镜。
“好端端的,吵什么架呀,像祁小哥这样的,怕是都很难找出第二个来咯。”
祁桑给镇上人的印象都不错,他长得周正斯文,人热心,又话少、不爱在人前求功劳。
很难让人不喜欢。
这样看来,她会喜欢,属实是理所当然。
虽然,她已经彻底打算放手了。
她麻花辫已经编好,实在无聊,站起来去帮张大娘放豆子。
张大娘这次倒没阻止了——放豆子是个干净的活。
“没吵架没吵架。”卓娅说,“别操心啦。”
“那就好,但我和你说啊,你要是自己不开心,那也别管吵不吵架的,什么都没自己重要,知道不?”
卓娅点头。
“我当时就是上了当,什么喜不喜欢的,把自己给拖死咯。”
说到张大娘和她丈夫,那就是本难念的经,二人当时都在车间工作,你来我往的,就看对了眼,也就是为了丈夫,大娘和家里闹了好几回。
本以为日子从此就顺遂如意了,却没想到,她那丈夫是个赌徒,婚前说得天花乱坠,婚后没多久就现了原形。他一开始赌小,后来玩心重了,越玩越大,把两个人准备拿去付房子首付的钱都挥霍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