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泛红,顾不上什么矜持冷静,朝他大喊:“陆星寒!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想法!能不能别这样随便碰我!”陆星寒俯下身,差点跟她鼻尖相碰。台灯在林知微脸上洒成一片细腻的碎金,睫毛上沾着闪光的碎屑,落下两片小小暗影,陆星寒移不开眼睛,直到滚烫的呼吸彼此交融,他才像被烫到似的退开些许,半掩的眸中闪过强忍的渴求。林知微羞恼得嘴唇发抖,陆星寒声音沙沙的,很是乖顺,“对你有利的事,我当然尊重,全听你的,但睡沙发不行。”“你管好自己就够了!”“你比我自己重要太多了,”他笑了笑,“知微,以后不管什么环境,我不会让你受一点苦。”林知微知道跟他讲不通任何道理,干脆躺下用被子蒙住头,怒声闷闷传出,“我睡行了吧!你出去!”听到他的脚步慢慢离开床,转向房门时,她攥着被子,心里又焦又涩,忍不住说:“陆星寒,你别抱希望,我不会喜欢你。”陆星寒站住,回身看着雪白被子里隆起的纤柔形状,“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喜欢,”他扬起唇,再次说,“知微,我对你不是喜欢,是爱。”林知微把被子裹严实,“我更不可能爱你!”陆星寒低下头,笑得有些无赖,“那也没事,你今晚不爱我,也许等到明天,后天,或者更久以后,就会爱我一点了。”他轻声说:“我能等。”门“哒”一声合紧。林知微躲在被子里难受地翻滚,毫无还手之力在他怀里挣动的感觉挥之不去,异样的麻痒沿着皮肤肆虐,抵达心脏。占着弟弟的身份,卖着弟弟的萌,做的全是摧毁姐弟关系的坏事!到现在林知微都回忆不起,刚才陆星寒是怎么突然从奶里奶气小宝宝突然化身成狼的,根本就是麻痹她的假象,骗人的!林知微实在憋不住气,气若游丝爬出被子,眼里水汪汪地把他暗骂一万次也不解气,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悔心软给他洗头时,他肩上露出的旧伤忽的回到眼前。相隔十多年了,仍然那么清晰。当初的深可见骨,历历在目。陆星寒搬到隔壁那年,林知微八岁,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孩正娇惯受宠,她却会买菜会做饭,家务活一手包,说话温温柔柔,从来不哭不闹。妈妈长得美,是画家,爸爸开间小工厂,相比之下是个不懂生活的俗人,并不被妈妈待见。林知微八岁时候懂很多了,知道妈妈嫌弃爸爸,沉迷艺术不食人间烟火,爸爸迷恋妈妈,一心扑在讨好上,而她,刚好就是爹不管娘不爱的那个存在。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偏偏奶奶也搬来一起住,她对高冷的儿媳妇万般鄙夷,更看不上知微这个小女娃,杀千刀的赔钱货。不受宠,当然就要通过努力换取自己生存的空间。林知微像家里的小保姆似的,从早到晚跑前跑后,日子总算安宁,她上学花钱,吃穿用度,除了经常被奶奶冷言冷语咒骂之外,倒没受过太多苛责。可后来有了陆星寒。陆星寒是有妈妈的,但门挨门住了好几年,林知微见她根本不超过五面。奶呼呼的小家伙每天孤零零坐在门口,天冷不知道加衣服,肚子饿了吃不上饭,比同龄孩子整个瘦小一圈,除了维持着死不掉,那所谓的妈妈根本不管他,一天天游荡在外面。陆星寒很乖,见着林知微就甜笑,从来不说自己哪里难受。直到有一次嘴唇煞白缩在墙边,被林知微发现,才知道他两天没吃饭了。“你妈妈呢?”陆星寒摇摇头。“家里没吃的吗?”他小声说:“都吃完了,我没有钱买。”那时陆星寒才五岁,大眼睛黑幽幽的,小脸儿巴掌大,特别漂亮,也特别惹人疼,林知微把家里剩的包子热了几个,悄悄拿出来给他吃。从那以后,林知微站着小板凳做饭时,总会给他留一份,没多久就把他养得白白嫩嫩,可爱得要出奶。暗中养娃养了差不多两年,陆星寒七岁那年夏天,林知微家里没人,说好了晚上回来,她兴高采烈悄悄解冻一个鸡腿,放足作料,炖给陆星寒。陆星寒穿件纯白的小短袖,跟她在旁边跑来跑去。门响的时候,林知微在厨房,根本没听到。奶奶大呼小叫冲进来,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往外扯,她慌得汤勺碗筷掉一地,陆星寒吓呆,紧接着疯了一样扑上去护住她。奶奶年纪并不大,五十出头,正是身强体健,朝林知微大骂。林知微听惯了,下意识去捂陆星寒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