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委屈地说道:“可是夫子已经答应过寡人了。”莫惊春的额头似乎要爆出青筋,隐忍地说道:“臣确实是在两年前曾经答应过您,可那是两年前!而且,如果照着太后的意思,难道陛下想要让诸王都参与进来吗?”徐素梅与他所说的,自然是太后的初步打算。尽管太后也没想大办特办,可是小半个在京城的皇室总归是有的。而莫惊春绝对不会出席这样的婚事。正始帝沉默,稍微一想,也不由得流露出杀意。莫惊春按住。杀意就不必了。莫惊春抹了把脸,叹息着说道:“陛下,既然您其实……还是有着这个心思的,为何花费了两年之久,臣还以为,您已经放下这个打算了。”正始帝先是说了一句“绝无可能”,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寡人总归是对您不住,至少在这婚事上,总想着再完美些,再得体些,让您高兴才好。”而这世上,哪有真的绝对完美的事情呢?即便正始帝是皇帝,可他也无法苛求到十全十美。刚决定好的事情,下一刻又觉得不够美好,前一日觉得已经是尽善尽美,可是过了两日,帝王又觉得不满意。正始帝想一出是一出,底下的人这两年其实已经折腾得半死。【婚前恐慌症】精怪冷不丁地说道。莫惊春的眼神茫然了一瞬,这是什么?【有些人在结婚之前,就会有类似的症状,具体表现为突然悔婚,心律不齐,恐慌焦虑,更严重的会得抑郁症,公冶启的表象极其符合】莫惊春:“……”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但说到正始帝的恐慌……不管是从求亲,还是到这婚事的准备,完全看不出来公冶启的余裕。仿佛对正始帝来说,这世间一切的事情都尽在把握中,可唯独莫惊春的事情,仍然会牵引他的心神动摇,甚至如同每一个普通人,寻常人一般会有担忧,困惑。只是身为公冶启,他的应激,他的反应,会比其他人表现得更为离谱些。就连莫惊春也没想到,正始帝居然是因为这般的缘故,所以才等待了足足两年的时间。亏他还以为……莫惊春笑了笑,“陛下,您觉得,臣会在乎这些表面的功夫吗?”正始帝:“夫子确实不在乎,可这世上的人,看的,不就是这些表面的功夫吗?”他的语气淡淡,却是实在。莫惊春扑哧一声,笑得更是开怀,他叹息着说道,“陛下啊陛下,您是想要一个为了旁人的眼光而去装扮的婚事,还是想要一个,只有我们两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婚事?难道这所谓婚事,是为了别人而举办的吗?臣要的,只是您罢了。”正始帝微顿,看着主动依偎过来的莫惊春。夫子的手指摩挲着帝王脖颈上的项圈,似笑非笑地说道:“您,不也是属于臣的吗?”公冶启脸上的漠然被一点点敲碎,剥落出底下的狂热和偏执,他将莫惊春拦腰抱了起来,一并滚上床榻。他压在莫惊春的身上,露出兽性的一面。“这可是您说的。”公冶启狠狠地咬住身下人的肩头,在重重叠叠的痕迹上,再烙下印痕。一道,又是一道。…姬府上,正是一副张灯结彩的模样。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屋檐,就连大门口的石像都被扫得泛光,两盏大大的红灯笼高挂着,随着秋风摇动,喜庆得很。整座姬府,或者说东府,像是洗净了铅华,别有不同。从几个月前,东府就一点点在装点修饰,直到如今脱胎换骨。就连一株花骨朵儿,连一片嫩叶,都是不落半点灰尘。穿行其中的宫人寂静无声,训练有素地预备着最后的事情,刘昊德百等人忙得脚不沾地,在来往间还念念有词,像是生怕自己落下哪个章程。莫惊春坐在屋中,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只身着单薄的里衣,那件厚重繁华的玄红喜袍,还挂在架子上。光是上面的暗纹,就需要十来个绣娘接连几个月的赶工,莫惊春在看到这套完整的服饰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刘昊所言非虚。陛下为此所准备的时日,又何止是两年?怕是从前在心中,就已经筹谋许久。思及此处,莫惊春心中的忐忑散去了些,只余下些许好笑。梆梆梆——外头的声音轻微响了起来,而后是德百的声音,“莫尚书,时辰快到了,就让奴婢们伺候您穿衣吧。”莫惊春此前已经沐浴过,只是这身喜袍并非一人所能穿上的。在得了莫惊春的应肯后,外头的宫人才涌了进来,包括德百在内的三个內侍小心翼翼地扶起喜袍,将其披在莫惊春的肩头,然后服侍着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