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趴着,公冶启坐着,然后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屁股上那条兔尾,这让莫惊春来说无异于扒光他的衣服!他忍不住动了动。湿冷的手掌按在莫惊春敏感的背脊上,“别动。”莫惊春像是被恶兽叼着命脉的兔子,猛地僵在原地。那手毫无怜悯之心,在按住莫惊春后,又循着往上扯散了他的头发,将他匆匆束起的头发散了满床。还带着湿润水意的墨发被冰冷的手指牵了起来,抵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淡香带着水汽传来,猩红一时更甚。兔尾巴只会比头发还要潮,毕竟那么一堆挤在一起,连根须都透着水气。但是手指也不嫌弃,在意识到今日兔尾这么别有不同是因为还未擦干后,大手慷慨地找来帕子,细心周到地擦拭着整团兔尾。兔尾被擦得东倒西歪,毛绒绒地炸开一小团。兔尾和大手是老熟人,舒服地软倒在手指的捏揉抚摸里,一点抗拒都没有地被软化。尾巴贪图享乐,快乐抖擞的时候,完全背弃了主人的意志,尾巴尖的红都被掩盖在毛绒绒的雪白下,谁也看不见。刘昊在外面担忧得紧,却没想到陛下在内,却其实在沉迷撸兔尾。兔尾好,兔尾妙。刘昊在外面走来走去,脸色绷紧,外头院子已经被皇帝带来的人手围住,而莫府的其他女眷已经接到消息赶来,却一概被挡在外头,没人能进来。负责守卫的侍从看起来普通,可那一身凌冽寒意却足以让人看出来皆是骁勇善战的士兵。他们只需服从命令,压根不去思考他们今日今夜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大臣家中。整支队伍里,只有刘昊现在心里乱糟糟。陛下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这整个时辰里,除了最开始的动静外,再无其他的声音,哪怕刘昊不要脸地趴在外头墙壁上也什么都听不见。看起来应该没事?至少莫惊春应该活着。这凉爽的秋日,刘昊硬生生吓出一身白毛汗。虽然陛下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人消失,但总不会选择到人家里去杀了这么愚笨的法子……可是陛下为何会突然失控?莫看陛下有宿疾在身,可实际上他发作的次数极少。幼时必定有一二次突显端倪,被先帝带到身边,可刘昊从亲眼见到张哲那事起,陛下至今发作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尤其是到了十五提前行了冠礼后,他就再也不曾见过。只在偶尔会因为剧烈的头疼而喜怒不定,其余便毫无显露。如今为何会崩得如此彻底?思来想去,刘昊竟然只能找到太后身上。在陛下心中,唯有先帝和太后最是要紧,先帝逝去后,便只剩下太后,而近日两位为了张家的事情争执不休,于是……只是这么区区一个理由吗?刘昊心里却有一个森然的声音回答他。是的,只是这么区区一个理由。先帝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是为了陛下,却也无形地为陛下勾住了一道极其细弱的屏障。许伯衡正是隐约有所感知,方才心有幽怖。纵然天之骄子,有此顽疾,一朝崩坏,如何能稳住朝纲?刘昊在心里痛苦,太后啊太后,您未必不知此事,又为何如此?不管陛下究竟如何,只要岌岌可危的理智崩塌,届时,又该是怎样可怕的境地?亥时三刻,皇宫。太后面无表情地坐在崭新的殿宇内,右手挂着一串念珠正在慢慢拨动,几乎许久,才会有一颗被扣住往里按下。陪在她身边好几年的女官从门外进来,跪倒在太后面前,“太后娘娘,陛下还未回宫。”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手里的念珠被按得死紧。“去了哪里?”“陛下没有隐藏行踪,该是去了莫府。”莫府,莫家。太后对此并不陌生,莫家现在只有一个莫惊春留在京中,是为了显露先帝仁慈,也是用作控制在外的两名虎将,所以这些年一直都不曾外放。可皇帝为何要去找莫惊春?因着他是太子太傅?可过去两年多里,公冶启最喜欢的太傅也并不是他,甚至偶有传闻说是太子厌恶莫惊春……太后闭上眼,除非他想起了年幼时的事情。她能再想起来的接触,也唯独东华围场。而一但想起东华围场,心里绵密的痛苦就一再翻涌上来。太后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她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却依旧沉浸在无比的寒意里。皇帝想要处置张家,太后却是不允。非是她看不透张家的隐患,可是公冶启刚刚登基,即便他手腕了得,可在这时候处置张家,只会掀起更大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