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远比之前在莫府时还要紧密,毕竟那时候莫惊春并未被杀意刺激,还未拼尽全力。而今要压住一个成年男子的挣扎,即便是擅武的公冶启,也需得使足八分劲方才能死压住莫惊春。莫惊春的呼吸急促,体力消耗大半,整个劝学殿被他们毁得差不多,“……您真是个疯子。”他这句话没有任何含义,仅仅是对太子此刻疯狂。公冶启欺身,“夫子所言,甚是。”他笑意越浓,刺骨的寒意便越深。莫惊春都能感觉到背脊发寒,脉搏一顿一顿地跳动,蛰伏的血性试图挣扎,却在手掌滑进衣裳时猛地闭眼。兔尾,妖怪!公冶启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条蛊惑的尾巴。“骗子。”他露出个森冷的笑容,“夫子,您不是说,如果没有找到,要去殿前告御状吗?”手指发狠地捏住兔尾,疼得莫惊春身子抖了一下。“那现在,是什么?”…莫惊春在兔尾出现后,从未真正意义上与其过多接触。除了在被阿雪假孕的处境刺激的那一夜外,他一直对这条尾巴敬而远之。即便精怪的存在已经远超世人所能想象的地步,可再如何尾巴总归是与妖怪相配。世人再爱乡野怪谈,却绝不会容许异类出现。莫惊春不愿在太子面前暴露,正是因为清楚这带来的后果。产乳可以用生病解释,可兔尾呢?莫惊春很累。他刚和太子交过手,又被他强行按着撕开了衣服,挖出了尾巴。那条尾巴不知揉搓了多少下。太子揉搓抚摸的力道没轻没重,连带着尾巴根部都闷闷作痛,像是有点肿胀,现在连衣服盖在上面都难受得要命。瘫在太子身下,颤抖得没个正形的模样太过丑陋,他拼尽全力才将颤抖忍住,不再流于表面。莫惊春面无表情地低头,勉力将朝服穿好。尽管那已经不成样子。他知道太子正在看他。事实上,从太子满足退开,优雅地背着手立在边上,到莫惊春勉力坐正,试图整理衣裳……他都一直看着。毛骨悚然的视线黏糊糊得可怕,像是在贪婪得注视着猎物。可莫惊春不是瘦弱的猎物,反而会竭力反抗。撕开那层唯唯诺诺的古板腐朽,公冶启对这样的莫惊春更感惊奇,越有不同,注意力便越是停留在他身上。莫惊春此人极其守礼,这数年与公冶启不合,正是因为他的古板沉闷。无论太子的行为是为了折辱还是仅仅出于趣味,对莫惊春而言都是极大的羞辱,不然他也不会在激荡下气急动手。公冶启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这种鲜然的反抗。即便之前在莫府,那也不过是软绵绵的力道,与方才竭力抗争完全不同。被他几乎从衣裳里剥出来的太傅,怕是怨恨极了他。公冶启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像是颤栗。如果割开莫惊春的喉咙,想必他的血液会如同他的脉搏一样鲜活诱人。被逼到极致时,他流露出来的坚毅血性久违地让公冶启升起暴虐的心性。他想撕开这具皮肉,想挖出他的心,看看藏在血肉里的又是怎样一个莫惊春。莫惊春敏锐觉察到一直笼罩不去的戾气越重,太子并没有因为餍足而平息了杀意,反而更为之躁动。眼下太子更像是只人形凶兽。他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那像是……十一年前,他在东华围场感受到的一般。那挥之不去的诡异感。“……殿下,你……”莫惊春语气艰涩。公冶启挑眉,张扬疯狂倒映在他的眼底,“有时候会是这般,”诡谲的压抑下,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夫子,可是怕了?”莫惊春怔怔地看着逐步走来的太子,“臣……想起来了。”怎么想不起来?当年的小太子就是用着这样平静的疯狂,逼得莫惊春不得不直接和熊瞎子对上搏命。他踉跄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尾巴是不是还有着维持平衡的作用,在被捏肿了后,莫惊春总觉得动作起来不是很干脆。站稳了后,他霍然欠身,叉手行了大礼。一时间,满室寂静。公冶启停下步伐,与他只在一步之遥。他扬眉看着莫惊春这与先前别无二致的动作,神色莫测,“夫子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莫惊春:“……谢过殿下的回护。”公冶启幽黑浓郁的眸子里,乍然而逝一点清明。即使心中怨怼愤懑犹在,莫惊春却还是强压着情绪一字一顿地说道:“尽管臣不满于殿下这份注目,可若非殿下,臣怕是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