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因此坐了六年牢。
我也知道,他刚出来的时候。村主任明里暗里一直打压着我家。
他不准施工队的人再雇佣我爸,也不准临村招人的单位考虑我爸,甚至我家那小小的一块薄田,也是三天两头的就被人家踩的稀巴烂。
他已经承担责任了,蹲了六年监狱,可是刚出来没多久,就出了车祸。
预料不到他什么时候就要发疯,要摔东西,要打人。
经不住村里人的唾骂,奶奶带着我们来到了远远的不知名的小山村。
不到三年,奶奶因为重病离开了人世。
我爸变得越来越沉默。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
3
我爸郑重地把刀别上腰带,右手捋了捋脏污的头发,似乎觉得自己威风极了。
我突然气急,不顾一切地抢下那把刀,“你到底又从哪里弄来的刀!这村子里肯定没人敢卖你,你都是去哪里拣来的!你要是再继续下去,咱们俩都得被赶出村子,你又得进精神病院知道吗!”
其实这些年,他出入精神病院的次数也不少。只是他不是持续发病,家里也没有积蓄让他在那里长住,便只是开一些药来让他回家控制。
只是最近,他好像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朝我怒吼一声,声音沙哑,面目狰狞,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还给我!”
我不理会他,紧紧地抓住刀走进房间,把它锁紧在抽屉里。
他试图夺刀,也一同跟我走进房里。
忽然他猛扑到我的床上,抓起我床上的红色长裙,目眦欲裂,“谁给你买的这个裙子!我不是跟你说了,不准穿裙子吗!一堆破烂!害人的东西!”
我把抽屉的钥匙甩在书桌上,拼命跑过去抢他手上的裙子,他的手却很钢筋一般坚硬,我大喊,“还给我!这是我自己买的!”
这的确是我自己买的。
三十块钱,我攒了一个多月。
我爸将长裙撕毁,扔在地上践踏,“不准穿!永远都不准穿!”
我双手撑在他的胸膛,用力推他一把,“你是不是有病!我真的受够你了!”
4
我想起来些什么,也发疯一样地闯进他的房间,踹开他的衣柜门。
衣服、裤子、围巾,一件一件地被我扔在地上。
我从最深处掏出来一个相框。
是他和一个穿着红色长裙女人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