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宋机说的那些话不靠谱,这是他自己辗转思忖了几日,才想出的一个招儿。……在厨房做差的沁月看见银筝把避子汤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一时也惊了。想当初,避子汤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她们看着姑娘喝的。银筝也很疑惑,“难不成太子殿下允姑娘怀孩子了?”沁月想了片刻,还是摇摇头,“不会的。你忘了,姑娘以前偷偷倒过避子汤,被殿下发现了,殿下当时很生气,冷了姑娘十多天。”银筝觉得有点道理,“应该是……太子殿下怕皇后送的汤药里有毒,所以才没叫姑娘喝的?”沁月琢磨了半天,也只得出这么个解释来。太子殿下,是最重礼的人。庶子女生在长子女前头的事,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沁月上次看管阿弗不利,被打发去了厨房做事,这几日阿弗身边都是由银筝来照顾的,房门的钥匙也给了她。赵槃上朝走后,阿弗便找银筝要来了钥匙。她站在门外,长长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不过,赵槃只是答应她出来见见太阳罢了,她能活动的地方也就后院这么巴掌大的地儿。小秋千早就在后院扎好了,除此之外,园中还移植了许多绽着芳香气味的花草。蜂蝶翩跹其中,夏末温凉的风吹在脸上,稍微把她心头的郁结吹散了些。银筝跟她讲着,说是园里的花草都是太子殿下精心命人挑选的,有一定的药效,连花草上的露珠都可收集起来,来年过冬充作煎茶的炉水。银筝又说,“殿下原本只喜林树,是不喜欢这些矮矮的花草的。既然姑娘喜欢,便叫人一概移植了来。”阿弗坐在小秋千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荡着,轻声说,“移植?他问过花草愿意么。”银筝恍若没听清,“……什么?”阿弗转移了话题,看向不远处,“那一盆小黄花,是不是叫蟹黄星?我记得花瓣能烹汤喝。”银筝笑道:“可不敢烹汤喝。姑娘,那盆花不是寻常的蟹黄星,生性阴寒,闻着气味有凝神静气之效,若真喝了,女子会伤身的。”阿弗故意追问,“怎么个伤身法儿?”银筝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中药草都是相生相克的,若是蟹黄星配上了什么与它五行相冲的药草,说不定会吃出毛病。”阿弗从前是靠采药为生的,对于各类的花草的效用,不用看医术她也是精通一些的,不然当时也救不回来赵槃。就拿蟹黄星来说,她就知道有好几种花木与这东西犯冲。配个药在赵槃面前假死不难,难的是如何弄到药材,又如何让赵槃相信她是真的死了。阿弗不知道赵槃懂不懂医理,瞒过他的眼睛可不简单。可是要等赵槃厌倦了她,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况且,即便她被厌倦了也不一定能等来自由,等来的很有可能是一条白绫。思来想去,阿弗猛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一件事。——那条关于卫国的密报。卫长公主不是可能在宫变中没死,而就是没死。按照前世的记忆,卫长公主回来,赵槃就会跟沈娴退婚,娶这位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且,赵槃跟卫长公主大婚那天,应该也是她被赐白绫的死期。只可惜前世她太眷恋赵槃了,一颗心完完全全地扑在他的身上。知道自己是卫长公主的替身后,她更是意志消沉,茶饭不思,这些看似没有用的线索便没怎么收集过。此刻想来,真是后悔莫及。如果前世是一本书就好了。她真想翻开来,把每一条能对抗赵槃的线索都圈下来,好好记住。如今,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立秋过后三日,是沈府二女和晋世子的大喜之日。本来长女还未出阁是轮不到二女出阁的,然沈将军夫妇实在是怕夜长梦多,怕这不听话的小女儿又生出什么乱子,影响沈家跟东宫攀亲,便跟晋王爷商定把婚期提前了。新郎官宋机倒是没意见的,新娘子沈婵却是哭天抹泪地不愿意。她认定宋机身体上有隐疾,一早晨摔花瓶撕嫁衣,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还是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丫鬟强行上了妆拖上花轿。沈夫人在轿子边劝小女儿,“婵儿,娘亲不会害你的。晋世子是个多么周正的君子,别家女儿求都求不来的,你以后一定会感激爹娘给你选了这门亲事的。再说,晋世子喝中药也不是因为隐疾,你担心的那事根本莫须有……”沈婵不理会,在花轿里哭声连天。宋机身着红袍红花,坐在高头大马上亲自来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