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坐在郑玄下方的一位中年男人忽然起身对着元鸷拱了拱手。
“王爷多日不曾见人,我等心中担心不已,不知道王爷现下身体如何?”
元鸷轻啜了口茶,抬眼朝他看去:“有劳通判记挂,本王不过是受了些轻伤,如今已然痊愈。”
通判闻言,倒没再多问,又关切了几句,很快便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然而他方坐下,高绰下方一人却又忽然开口:“王爷既然只是受了轻伤,为何多日不曾露面,咱们军中几个兄弟可是担心坏了,几次上门探望都被那管事给打发走!”
林未浅虽然在吃东西,但其实注意力一直在座下那几个人身上。
郑玄说过,鄞州近来一直有人在传元鸷命不久矣,即便发了宴会请帖,仍有人觉得他这是故意掩饰,只是强撑着身子赴宴,不敢让人发现他身体真实状况。
说白了,这二十几人当中有几个是专门来试探元鸷的。
尤其是这时候开口的人,语气明显比方才那通判激进许多,话里话外都带着打探的意味。
林未浅忍不住朝那人看去,是个她从未见过的人,但听他说“军中”二字,又坐于高绰下方……
她不由回想自己当时经手过的坐席名单,很快,锁定到了一个人。
那人名唤钟济,是南营的一位副统领。
林未浅能这么快想起,除了记得名单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也是元鸷口中的墙头草之一,平日里与东营统领高绰往来甚密。
钟济这个时候开口,很有可能是同高绰商量好的。
她下意识看向元鸷,就见他神色未变,一双眼眸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钟副统领是觉得轻伤就不必好好休养吗?”
元鸷语气淡淡,视线在钟济身上一扫,又说:“本王记得半年前钟副统领上山抓匪贼时不小心伤了腿,一养那就是四个月,这期间钟副统领可有去过一次军营?”
钟济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
元鸷见他答不上话,似笑非笑道:“本王虽是轻伤,但想着钟副统领不过比我年长几岁,伤筋动骨都得养上四个月,未免本王日后也如此脆弱不堪,倒不如从这时候开始就学着副统领闭门不出地在家养伤,你说是吧?”
“我,我……”
钟济被一番轻飘飘的话堵得说不出一个字,只因为他之前休病假是故意偷懒,两个月硬是拖成四个月,他现在要是反驳,那撒谎瞒报伤情的事就捂不住了。
钟济前头的高绰听到这里,低头暗骂了句废物,可到底是鄞州少有的能站在他这边的人,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钟副统领实在糊涂,王爷是多么尊贵的身躯,不论伤势大小,自然都得好好养着,我们来府上探望,虽是好心,但也不好打搅到王爷,你还是快自罚一杯吧!”
说着,右手食指不动声色地在酒杯边沿轻轻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