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霜不忍。
但阿姐说的没有错。
陆清衍再怎么也是嫡子,母家亦是尊贵,只要活着一日,便尊贵一日,来日袭爵也未可知,否则二房三房乃至匡姨娘,为何都得给他几分情面呢?
叶秋漓轻点头:“放心,能应付。”
叶寒霜最终只得选择听姐姐的话,带着女使回了青雅居。
白露不知在何处偷懒,叶秋漓没有使唤的人,随便喊了院子里的粗使丫鬟:“浇水那位姑娘,你叫何名?”
那姑娘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恭敬福身:“奴婢春桃。”
叶秋漓记住名字,又默默记下她音色沙哑,身形偏瘦,肤色偏麦,面颊逗几点微麻等特征,才开口:“春桃,劳烦你去春禧院请大夫人,说曾姨娘身体出现害喜之症,宗族子嗣大事,望母亲来瞧瞧。”
春桃被劳烦二字惊了一下,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这事,叶秋漓接着去书房寻陆清旭。
按理说,嫡子未出生,庶子不可留。
为了避免兄弟阋墙之祸,世家贵族大多遵循此则,不过也并非律法强制,只是礼法约束。
况且这事实在两难,自己的夫君就是庶长子。
但也正因这庶出的长子,公爹陆怀林当年因此事,弄得家中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倘若曾氏只是普通妾室,倒也没有这般棘手,偏偏她还是婆母塞过来的人
一层又一层的桎梏纠葛,这事,可就复杂了。
叶秋漓寻了一圈,也未见着陆清旭人影,她只得自己回房盘算。
安静思考了片刻,叶秋漓隔着窗棂望着院内的杉木,她清澈的眼眸忽而露出一抹淡然温婉的笑:“以屈为伸,藏巧于拙,只要夺定之权不在自己手里,留与不留,于我,又有何关系?”
倘若婆母想留,那就是戳公爹的痛处。
倘若公爹不留,那便是扰了婆母的计谋。
倘若陆清旭
想到陆清旭,她心口闷了一下,细长有致的眉微微蹙起。
倘若陆清旭想留,那便,随他吧。
自己这个做嫡母的,也不会因为大人的恩怨,为难那不相干的可怜孩子。
微凝的眉头松开,叶秋漓松了一口气,盘算完,手指习惯性地想在几案书册上摩挲两下,忽而想起挂在上面的手帕,玉手又猛地缩了回来,狠狠甩了两下。
嗯。
污秽。
污秽至极。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桃才回来:“少夫人,大夫人让您往芳语阁一去。”
叶秋漓望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小姑娘:“你身契可在这昭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