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会的!”听到可能会连累墨璟,白锦欢顿时慌了神。他嘴唇开开合合,嚅嗫地重复着让自己心安的话语,试图说服自己不安的内心。他色厉内荏地仰着头,目光虽然不依不饶地瞪着白澈,眼眸却犹豫地闪烁起来。
“父王最是宽厚待下,若是知道了墨璟为人,想必也能欣赏一二。”白锦欢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语速越来越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多一分心里安慰,“墨璟不是寻常凡人,他温和有礼,对我有救助之恩,父王不会是非不分的。”
“救治之恩?”白澈不屑地哼了一声,手指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下台去摇一摇白锦欢脑子里面的水。他这个弟弟向来单纯天真,若不是被那低贱凡人诓骗,情欲蒙了眼睛,不然不会连这点事实真相都分辨不出来。
“锦欢,你是青丘集日月灵力而生的狐妖,是狐族备受宠爱的九公子。你这样的身份,何须一个凡人的救助之恩。”白澈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一阵头疼,若不是那鹤羽在该死的时候不死,又怎会发生后面一系列事情。
好像自那鹤羽之后,他和白锦欢的关系就慢慢存有了隔阂。这隔阂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却在触碰到白锦欢在意的人利益后,似铜墙铁壁般凸显出来,将白澈死死地隔在他心墙之外。白澈恨这道隔阂,让他和他的小九渐渐离了心。
他恨产生这道隔阂的所有人,有时甚至会恨上白锦欢。明明一起长大,那个小时候童言无忌地说哥哥在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如今为了非亲非故的外人,梗着脖子同自己呛声。白澈没想到故人心易变,自己不知不觉竟不是他心里第一顺位。
从那之后,白澈越来越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恨不得能够第一时间掌握白锦欢的所有事。如今见白锦欢面色茫然痛苦,白澈只觉得好似有人在他心上脓包处狠狠扎了一刀。那脓包流脓流血,伴随阵阵疼痛,竟给白澈带来一种无以轮比的畅快感。
“我不知父王是否会喜欢那凡人的性子,可我知道,若是父王知晓你肚中真相,那凡人必定没有好果子吃。”白澈看着白锦欢纠结的面容,忽然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他歪着脑袋,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
“小九,我只要你一句话。”白澈掀起眼皮,眼眸骤然凌厉,丝毫不留情面地将白锦欢逼到一个抉择的死角,“那个在留仙洞里头修炼的鹤族小子,还有这个本该在人界安享一生的凡人。你到底选哪一个?”
狐狐妥协送回墨璟
“七哥——”白锦欢声音颤颤巍巍,身子好像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就连尾音都带了点不可自抑的哭腔。他掀起眼皮,眼眶通红,翘长纤细的眼睫上沾了几滴眼泪,在宫殿柔和的夜明珠光泽映照下,仿若清晨初阳,草叶上凝聚着的晶莹露珠。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用这两个我在意的人来逼迫我做出选择!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白锦欢神情近乎歇斯底里,语气都反差性地显得格外冷静。他吸了一下鼻子,想要将眼底酸涩的泪意压下去,可中途却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白锦欢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仰着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
白锦欢不想在白澈面前暴露出自己情绪崩溃的一面,可白澈身居高位,自然能够将他的窘迫无助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逼迫白锦欢做选择,口头上却固执地不愿承认,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的良苦用心。
白澈轻轻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见白锦欢难过,他又何尝不伤心。可这伤心只是一时,半点比不过他心中因为那个低贱凡人和那鹤族小子产生的怨气。白澈强迫自己板起一张严肃面孔,可语气却不受控制地柔和了些许。
“小九,你要明白,哥哥不是在逼你。”白澈面容严肃冷峻,眉眼却显得格外温柔,看向白锦欢的眼神温和得像是要化成一滩水。这样割裂的表现让他脸上的神情一分为二,各自展露出不同的情绪,却全是对着白锦欢一人。
白澈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墨璟和那鹤族小子在白锦欢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他还是有几分判断的。墨璟来青丘这件事本就是个意外造成的错误,既然是错误,就必须被修正。只有修正后,一切才能重新回到正轨。
那个低贱凡人就算离开了小九,在人间也会有一个过得不错的生活,对他而言不过是南柯一梦,日子照旧。可那鹤族小子,现在仍在伤势的恢复期中,却是实打实地必须依靠着白锦欢过活的。
那鹤羽自命清高,却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货色,在青丘养伤修炼的过程中没少给白锦欢脸色看。白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心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可白锦欢却毫无理由地护着他,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两人占去了白锦欢不少心神,各自分庭抗礼,想要夺取主人更多关注。白澈心中有了盘算,他就赌一件事,赌白锦欢在深思熟虑之后,会更在意鹤羽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全的伤势,因此愿意妥协放墨璟回归人间。
白锦欢还是没有对自己跪下,白澈满目惆怅地望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不近不远的事儿。那时他知道白锦欢和墨璟在人间的所作所为,用墨璟的存在好生要挟了一番自己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那时的锦欢尚且青涩胆怯,只几句话便让他能跪下求情。
那时他为了墨璟,对自己下跪求情。如今为了墨璟,却逐渐强大到与自己当堂呛声。白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清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原来不知不觉间,白锦欢心里已经有了这么多人,这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