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锦欢让步,白澈笑意盈盈地收回了手。他收手直腰,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我的条件就是,等你彻底休养痊愈,便将那凡人打发的远远的,再也不准见他一面。”
“为何?”白锦欢不可置信地瞪着白澈,像是没能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般不近人情的要求来。他眸光闪烁,眼底似乎有着淡淡的愤怒和惊讶,却不敢对白澈彻底暴露出来,只拼命压抑,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七哥,这要求实在太过苛刻,不如——”
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面前的白澈打断。白澈见他拒绝,顿时就敛住了面上笑意,眉眼一片冰凉,瞳色瞬间就冷了下去:“没什么不好的,小九,你要知道,七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又是为了他好,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语,白锦欢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白澈做了太多名号是“为了他好”的事情,白锦欢被迫享受着他的关爱,内心不可谓不痛苦。他仍想要争取些什么,就听白澈冷冰冰地说道:
“小九,他只是个凡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放他回人间娶妻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看着面前固执倔强的白锦欢,白澈心上也渐渐来了火气。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分析道:“父王向来不喜欢妖族和人族交往过密,你作为他的儿子,难道要率先犯了忌讳,让父王难堪吗?”
“早在大巫做出诊断的那一天,我就该把这个消息发一份给父王的。”白澈的语气倏地柔和下来,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过于明显,倒让白锦欢拿不准主意,只得等着他继续言语,“我自作主张,瞒了下来,现在决定权在你。”
他隔着被子,伸手按在了白锦欢小腹处。白澈微微歪头,好似当真疑惑白锦欢这样一个男妖身体,为何会发生这般奇诡之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凡人到底做了什么,又是什么让你莫名其妙怀了个孩子。”
白澈掀起眼皮,唇角微微弯起,可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情感,皮笑肉不笑地道:“事已至此,不妨好好为了你的将来谋算。这个孩子,是谁的都好,就是不能是一个低贱凡人的。小九,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提到狐王,白锦欢便说不出话来了。当初他回青丘,路上被白澈截道,七哥威胁他时就是提到了父王。如今故技重施,面对这样的威胁,白锦欢依旧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父王虽然爱他,可他毕竟是整个狐族的狐王,又是妖族中有着扛鼎之力的妖族掌权人。若是让父王知道了自己和墨璟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这个做儿子的顶多被责骂几句或者关个紧闭,而墨璟却是实实在在要遭殃。
虽然妖族中人不得在人界伤害人类,却没有提及在妖界的人类的处境。白锦欢不敢深想未来可能发生的后果,白澈这一句话虽然听起来轻飘飘的,落在白锦欢的心上却有如千斤之重,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起来。
“我知道了,七哥。关于孩子,我不会和墨璟说的。”
白锦欢垂下眼皮,面上神色晦暗不明。他闭上眼睛,心底一片茫然,痛苦又郁结。他原本想以一己之力护墨璟周全,让他能够开心快乐。可他实在太脆弱了,头顶上一丁点强权施压,便能让他乖乖束手就擒:“等我之后好了,一切就按七哥的意思办吧。”
白锦欢彻底妥协,艰难地将话说出口后,他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量,四肢软绵无力,就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白澈知道自己在逼白锦欢做出选择,见白锦欢痛苦神情,他虽然心疼,却半点都不后悔:“小九,到时候我们给他荣华富贵,让他回人间衣食无忧,也是一件好事。”
白锦欢闷闷的,只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白澈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便迈步离开,打算让白锦欢一人独处,好好捋清自己繁乱的思绪。
临走前他回过身来,对着床上怔愣坐着的白锦欢道:“明日早晨,我带那个凡人来见你。”
狐狐紧张见心上人
明明距离与白澈约定的时辰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白锦欢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墨璟,他的心里好像开了一簇又一簇的茂盛小花,同开遍青丘的千里香一般,郁郁葱葱,占满了他的心口,让他高兴得忘乎所以。
待在地宫养伤的日子长夜漫漫,几乎看不见太阳。白澈怕他乱跑乱撞,特意吩咐了服侍的小狐妖们牢牢看着白锦欢。那些小狐妖不知道是不是被白澈特意调教出来的,一个个都板着面孔,脸上瞧不见半点笑意。
白锦欢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先前还存有一些期望,想着跟那些小狐妖们调笑几句。可是几番互动下来,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话茬。他们像是把他当一个精美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奉承侍奉着,却不肯与他有半点交流。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想念青玄。从小带到大的小妖奴同他有着非同寻常的默契,甚至不需要开口,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目光,便能懂得他在想什么。
这样了几次之后,饶是白锦欢再如何自来熟,此时也不免有些尴尬郁闷。那些小狐妖年纪比他还小,他也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闹那些莫名其妙的少爷脾气,只得乖乖地吃药治疗,希望早日身体痊愈,摆脱这冷冰冰的氛围。
白锦欢不得不承认,这么多人里,只有白澈是最能拿捏自己命门的人。在这件事上,狐王作为自己的亲生父王,或许都得让白澈三分。白澈和自己从小玩到大,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了这样的本事,白锦欢不由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