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飘带,宽袍猎猎,如遗世独立,又如清风朗月。就牧安歌的外形,放到现世必定迷倒万千少女。唐昱心想这般着。牧安歌自然也发现他的身影。只见他微微笑着,抬手招呼唐昱下来。唐昱依言落地,随着牧安歌步入观景亭。亭中石桌石凳俱全。除了入口一侧,亭子边上是一圈足有半人高的雕花栏杆。凭栏眺望,观景亭外云萦雾绕,颇有几分意趣。进了亭子,唐昱就见石桌上搁着一壶酒、两小玉杯、三碟下酒小菜。看来真如传讯所言,是请他喝酒来着。俩人互相见礼——结契大礼已过,唐昱自然是申屠坤名正言顺的伴侣。俩人当以平辈相交。不,唐昱其实更高一辈。不过唐昱念及这几年牧安歌的教导之情,持了平辈礼罢了。落座之后,牧安歌不忙说话,先举盏给俩人各满上一杯酒。“祝贺你成功结丹。”他率先举杯。“谢牧长老。”唐昱忙端起酒杯,与他轻碰了碰,仰头饮下,下一瞬他惊喜低呼,“是冰裂玉露醇。”上品琼液,饮之能涤练筋脉。虽然他不指望这些天材地宝能对他的废材体质有什么上好效果,但这款琼液,在他筑基期的时候,他曾在阳宁城沾过那么一点点——从申屠坤的杯子里——没法子,当时他修为太低,喝不得。饮下杯中酒后,牧安歌微微失神地盯着手中玉杯。听得唐昱的话,他才抬眸:“没错,正是上品的冰裂玉露醇。”他神色有些复杂,“只有上品的冰裂玉露醇才配得上如今的你。”这话……恭维不似恭维,嘲讽不像嘲讽。唐昱顿了顿,缓缓放下杯子:“牧长老这话真是折煞我了。”牧安歌紧紧盯着他:“唐昱,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是反对人修与妖族相恋的?”唐昱愣住,点了点头:“略有所闻。”牧安歌看了他半晌,再次收回视线,盯着手中一直不放的空杯,轻声道:“其实,若是女修与妖族在一块,我并不会对此有太大的意见。”女修跟妖族在一块,与他有什么关系?唐昱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的牧安歌,有些怪啊……牧安歌的眼神丝毫不离玉杯,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绘雕让他舍不得挪开:“你可知道,我向来颇为看好你?”唐昱顺着他的目光盯向那个空空的酒杯,心里打了个突。他定了定神:“感谢牧长老厚爱,以我之资质,真真是愧不敢当。”“不,无关资质。”牧安歌终于抬眼看他,眼底似乎带着些晦涩莫名的情绪,“你温和、谦恭、仁善,进退有度,修行不怠……”唐昱受宠若惊:“倒是不知道我在牧长老眼里如此……”他顿了顿,“优秀。”牧安歌恍若未闻:“……跟我的哥哥是如此相像。”唐昱眨眨眼。牧长老有哥哥?怎没听说过?牧安歌定定地看着唐昱:“你可知道,我哥哥……”他捏紧手中玉杯,“现在何处?”唐昱莫名其妙:“牧长老的哥哥在何处,我如何得知?”“他死了。”牧安歌脸上带着微笑,却仿佛带着股悲意。唐昱愣然:“……节哀。”“你可知道他是如何死的?”牧安歌再问。唐昱皱眉。牧安歌也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往下道:“他就是与妖族相恋,最终死于妖族之手。”眼神直勾勾看着唐昱。!!唐昱诧异至极:“哪个种族如此霸道,竟不允许人妖相恋?”牧安歌似乎愣了愣。他摇了摇头:“非是反对,正是因为接纳了,才被害死。”“……此话怎讲?”唐昱觉得这话题走向有些诡秘。“外门弟子有一讲,介绍妖族繁衍之法。”牧安歌眼神奇异,“你忘了?还是不曾认真听?”唐昱仔细翻了翻记忆,确定自己对此毫无印象。不过……当时的原身苦于自身资质,不管是讲学还是休息,全拿来专心致志地修习引气入体,估计是压根没听。不过,这玩意很重要?他这般想自然这般问出来。“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牧安歌似乎被他的回答镇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向唐昱右耳,“那你为什么戴上妖族耳饰?”唐昱手一抖:“这有何关系?”他突然想起,范承平曾经对他的担忧,苏华容对他的鄙视,就连沈雪瑶也是对他欲言又止……所以,这耳饰……牧安歌盯着他,慢慢地,又笑了起来:“你竟然不知道!你既然是不知道的。那我倒算是帮了你一把。”唐昱却觉得他这回的笑容颇为诡异。“妖族天性注重繁衍。倘若修为在其上,耳饰不过是伴侣象征。但若是修为在妖族之下,这耳饰,等同于……”牧安歌眼神微冷,“表示愿为妖族伴侣生育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