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教不严,罚你陪本君下棋。”檀静岩不由分说摆开棋局,一屁股坐在石凳之上朝对面的位子抬下巴示意。
隐约听见一声笑,眼前一花,那人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把玩着一枚棋子。檀静岩没忍住吞口水,他梗着脖子无奈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好好好。我招了,是我特意要来找你下棋。”真是的,明明知道还非要他说出来。
檀寂流眼中笑意更甚,以前没有觉得过,每当檀静岩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时让人感觉非常有趣。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更多时候更像是檀静岩在自言自语,檀寂流偶尔说些什么,檀仙君就会郁闷地埋着头。
他和檀寂流的棋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当初在仙界唬唬广鹏还行,在他面前就只能算班门弄斧。檀仙君一张老脸没地搁,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损招都往上用,落子无悔这四个字早不知道怎么写了。
“停停停。”他一巴掌按在檀寂流手上,“我要悔棋。你怎么又给我下套。”麻利地从棋盘上捉走几粒黑子替换上白子。
檀寂流一只手被他按在棋盘上,淡然地看着檀静岩把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又恶毒地把他推进一个陷阱中。“好了?”
檀静岩放开他的手偷笑,“好了好了。你继续。”
稍过片刻,檀仙君又是一阵大叫,“停,你小子怎么又来!悔棋悔棋!”
檀静岩早看出来了,以檀寂流的水平想要赢棋是十拿九稳,这家伙乐得放水,有时候还故意下错棋,把他逗得头头转。哼,居然浪费他时间。
“不玩了,不玩了。”檀静岩眼见自己又要输,扔了棋子趴在桌上耍赖。“一盘棋下那么久。本君年事已高腰酸背痛,不和毛头小子玩。”
“是在下不好。”檀寂流顺水推舟收拾起残局,晶莹的棋子一颗颗从棋盘上跃起自己跳入棋盒中。
“那是自然。”檀静岩脸皮向来厚,得寸还要进尺,“今天姑且算平局。本君从来不和小辈计较输赢。”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檀仙君肚量大,后辈输了也不落井下石。
真是有趣。檀寂流停下手上的活,撑起身体越过半个棋桌,一只手抬起檀静岩的下巴,舌头在嘴唇上舔了口就伸进去搅得天翻地覆。
檀静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脸通红,这混蛋最近好像越来越动作熟练了。年轻人就是这点不好,会上瘾的。
“停停停。”檀静岩的抗议没有被理会,又细细在口腔里扫了个遍才放开可怜的檀仙君。
檀静岩呼吸不稳,没有威力地瞪他一眼,刚想张嘴说话,突然被檀寂流拉着就跑。这年头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刚运动完就跑,他浑身上下都有些发软。“寂流?”
檀寂流回头看他一眼,匆匆扔下两个字,“兰可。”见檀静岩看上去跑不动的样子,顿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檀静岩咬牙切齿,还不都是你害的。
檀寂流又看他一眼,干脆抱着人走。檀静岩那张老脸算是彻底没了。
“兰可怎么又来了?”檀静岩喃喃自语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上次司染那番话还不够狠?真没看出来这家伙喜欢自己折腾自己。”
“你在想什么。”
檀静岩一脸严肃,“你说要是兰可又吐血我们是不是应该装瓶子里带点回去给衍华,我听宁止说那玩意能炼丹。”俊脸皱成一团,“那炼出来的东西该有多恶心。谁会要吃啊。”
檀寂流脸色稍变,很快又恢复正常,“你想多了。”
兰可这次前来倒是十分平静,和之前的来势汹汹相比,让人感觉有那么一丝奇怪。“我看你一眼就走。”沙哑的嗓音藏不住浓浓的疲倦。
司染有些怔愣,盯着他头上新长出的白发默默不语。在看到兰可手上的东西时,明显有克制不住的激动,他倏地站起身不小心扫落桌上茶具。那些他平时把玩的精致茶具摔了个粉碎也无暇去顾及。“你……哪儿找来的。”
兰可看着他的手出神,低声问道,“划伤没有。”
“这不用你管。”
兰可一把抓住他挥舞的手臂,从手背到指尖,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瓷器,细细确认没有任何损伤。司染一时无语,不知想起些什么,回过神才觉得两人的动作不妥急急抽回手垂在身侧。
不敢看不敢想,稍一分神两人过去种种就像回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司染的笑,司染的好,每一样都让他痛彻心扉。兰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仿佛是要把那些郁结的爱恋一起吐出脑海。司染说的没错,既然一开始是他心怀不正地去引诱,他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司染。”他强扯出一抹笑容,“在我走之前,我想把这个给你。”
司染挣扎片刻收下那枚意义不凡的玉佩,“你要去哪里?”
兰可突然调皮地笑了,“抱一下我就告诉你。”唯恐司染不愿意又紧张道,“我只是想抱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司染从来没见过兰可的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看上去委屈又小心翼翼,像是一只踩在冰面上的猫既奢望着冰下的鱼,又小心翼翼不敢打碎。身体像是自己有意识般,主动环住兰可的肩膀。“如果有下辈子,也许我们可以。”他轻声说道。
兰可释怀地笑了,他笃定地说道,“司染其实你是爱我的。”感觉到对方在他怀中一震,“你怕我被仙界追杀。”
司染被他说中心事黯然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