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寂流无奈地去抱被撞晕的狐狸,小东西一半身体露在门外,一条腿还不停抽抽。
这下就难免要和房间里的人打照面了,他一只手拎起狐狸,随意向房里的人一拱手,“抱歉,在下管教不严。”
房间里的人喝醉了,大着舌头含混地说道,“怎么有那么大只白老鼠,卿修找的什么破地方。”
檀寂流离去的身影一顿,那昏黄的灯光下撑着额头抱怨的人不是檀静岩是谁。他先前没仔细看,还以为这房里坐的是个一二百斤的大胖子,现在仔细一看才发觉那是两个黏在一起的人。
檀静岩先前忆起故人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这会晕晕乎乎也没管美貌小倌凑上来做的小动作。小倌坐在他腿上一手勾着脖子一手在他胸膛上抚摸,刚要献上柔唇,门就被撞开了。
檀静岩木然地维持着撞门之前的动作,良久眼睛才对上焦距。“寂流?你也来玩啊。”
檀静岩怀里的小倌只觉得眼前的这位英俊公子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连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有实质,压抑的透不过气。他哆嗦着从檀静岩腿上下来,还一不小心拌着自己的脚。没想到居然碰到来捉奸的,晦气。
青楼里卖身的小倌,最怕的就是正室来捉奸。跑不了吃耳光一顿打,要是碰到个母老虎恐怕连小命都要丢掉一半。他瞧自己的客人一副被后来的公子吃的死死的样子,心中一阵哀叹搞了半天居然是个下面的。他还以为这客人当真是柳下惠再世,没想到是角色错了。这客人也是,要找也找个高大威猛陪酒的,他这种小身板还不够他相好一顿打。
小倌见风使舵见形势不好,赶紧低着头小步离开房间,还自觉地带上房门。
“嗝,你站着干什么。”檀静岩伸手拉开一张椅子,手上没劲试了几次椅子纹丝不动。他恼火地把椅子踹翻在地。
“你喜欢男人?”檀寂流迅速冷静下来。他刚才一时接受不了檀静岩怀里抱着个男人,心中的怒气犹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现在仔细想来,卿修锦逸宁止皆好男风自己也从没见过檀静岩和什么女人在一起过,似乎断袖也是情有可原。
“你说什么?”檀静岩揉着额角努力想维持注意力,他隐约觉得他眼前好像有好几个檀寂流。他们包围着自己,薄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檀寂流和醉鬼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扯着衣领拎起人唇碰唇触了一下,“喜欢这样的?”
醉鬼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喷了对方一脸酒气。
檀寂流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觉得有点高兴,不过这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檀静岩抱着他大吐特吐起来,矜贵的檀少爷顿时就抓狂了。
清歌楼的上空划过一道人影,哗啦一声花园中的湖上溅起几丈高的水花。一个俊美的公子如从楼上飞下踏水从湖里捞起一样东西飘渺而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优雅恍如谪仙。
楼里的客人还在揉眼想要看清楚神仙公子尊容,人早已悠然离去。此乃真神仙也哉!隔日清歌楼生意大好!
等檀寂流拖着湿哒哒的檀老爷回到家甩干扔上床,被毫不留情抛弃在清歌楼的陆司染哀哀凄凄拖着沉重的步伐刚踏进家门。
“兄弟那太不给人面子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害我一个人回来。”陆司染唠唠叨叨推开房门往里瞅了一眼,孤男寡男衣衫凌乱,他识相地关上门还顺走趴在门边依旧晕乎的狐狸。
可怜的狐狸糊里糊涂就被人摸走充当睡觉的枕头。
檀寂流目送司染顺走自己的狐狸脸带暧昧笑容离开,低头对上床上死猪一样躺着的男人没好气抬脚把他往里踹了一脚。
男人翻滚两圈抱着被角满足地打了个酒嗝。檀少爷叹了口气从占据大半边床的檀静岩那里抢到一小片地方躺下。
夜深,月明,四下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见鸟啼声。旁边的醉鬼呼噜正酣,檀寂流闭眼靠在床上脑中却是一片清明。白天的事情回马灯一样在脑中闪现。他想起清歌楼中种种,那些交缠的躯体和奔放不羁的灵魂,檀少爷厌恶地睁开眼坐起身。无论怎么想都显得肮脏不堪,他实在无法理解檀静岩会跑到那种地方去。
黑暗中男人的面容昏暗不清,纤长的睫毛盖住了平日那双灵动的双眼。檀寂流觉得自己看不清他,檀静岩的过往自己一无所知,有的时候他会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就好像他看着的不是他,而是透过他的灵魂在怀念另外一个人。
这样一个有时不停冒傻气的家伙居然会有这样让人感觉难过的眼神,檀寂流突然觉得有些挫败,那些是他不了解的过去。
他半靠着床头端详檀静岩半掩在被子中的睡颜,突然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想法,如果和他做那种事的人是檀静岩,他或许可以接受。
这个念头一出现,檀寂流自己被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对于檀静岩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感情,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就像是自己家养的名贵宠物只能跟着自己要是敢跟别人跑了,他会想打断那人狗腿。
但似乎又有一点微妙的不同,至少刚才司染顺走狐狸的时候他没想打断他的狗腿,可见檀静岩和养的狐狸还是有区别的。
夜深人静突然冒出的念头总是很可怕,那代表着他心底最压抑最荒唐的欲望。有心理依赖也就算了,可是突然冒出来的生理需求是怎么一回事。这就像是你养的一只宠物平时亲亲抱抱同吃同睡没有问题,可是轮到这种问题,檀寂流想起和狐狸一起在床上翻滚心理就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