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琢继续收拾行李,陶元继续无法无天,左摸摸右看看,把桌上的书翻得一团乱。
陶元想要穿鞋爬严喻的床,陶琢把他拎起来丢下去。
陶元瞪了他一眼,踩在梯子上去扯陶琢的蚊帐。
陶元把蚊帐扯得一团乱,把床单床垫全翻出个角,见陶琢完全不搭理自己,顿觉无趣,开始寻找新的作妖手段。
最后当陶元拿桌上那沓严喻复印给陶琢的数学笔记要去叠纸飞机时,终于踩到陶琢底线,陶琢忍无可忍,高高抬起手——然后轻轻放下,很窝囊地塞给陶元二十块钱,打发他去小卖部自己买雪糕吃。
……惹到我真是惹到棉花了!
陶琢内心扭曲地想,你就作吧!父母不教,以后到社会上有的是大哥大姐教你做人。
可惜陶琢花二十块钱只换来十分钟消停。十分钟后,小屁孩举着一瓶冰可乐回来,死缠烂打让陶琢给他打开。
陶琢毫无防备,没想过一个六岁小孩能有那么多鬼点子。
然后蹲下来接过一扭,被摇了半天的可乐立时喷涌而出,“噗”一声溅了陶琢满脸。
陶琢整个人从头到脚湿漉漉,不断滴落粘稠的糖水,身上的白T恤也一片狼藉,陶元哈哈大笑。
陶正和闻声进来,见状怒不可遏,一把抓过陶元,举着巴掌要往他屁股上揍。
后妈把陶元往身后拽,嘴上数落陶元不懂事,面上狠狠瞪了陶正和一眼,陶正和顿时不敢再吭声。
“……没事,”陶琢深吸一口气,“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把衣服脱了甩在洗手池,陶琢心想,真他妈操了。
严喻这时戴着耳机从楼下上来,推开508的门,看见满地狼藉,脚步倏然一顿。
他无视那一家三口,径直走向阳台。陶琢正赤裸上身站在水池边搓衣服,严喻眉毛皱起来。
严喻走过去,扳陶琢的脸仔细看,冷声道:“怎么回事?”
“没事,”陶琢筋疲力尽,疲惫道,“就是拧可乐的时候被喷到了。”
“等下还得洗个头,”陶琢抓了抓头发,发现刘海黏黏糊糊,全一缕一缕绞在一起,“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热水,不然还得……”
陶琢猛然回头:“等等严喻你要干什么?”
——严喻冰雪聪明,一听陶琢开口就知道怎么回事,垂眼左右打量,把单宇那只巨大的牙杯拿起来,打了满满一杯水,转身就走。
陶琢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放下衣服,一跳一跳跟过去,但根本赶不上严喻的脚步。
只见严喻面无表情朝陶元走去,站定,平静地看了那小孩一眼。
然后“哗啦”一声,用水把陶元泼了个透心凉。
陶琢:“……”
世界突然寂静了。
三秒后,大人还没反应过来,陶元已经一扯嗓子,以E5的高音嚎啕大哭。
后妈第一个跳起来,发出“别哭了”“你干嘛呀”“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的尖叫声,陶正和第二个回神,念叨“这是怎么回事”“哎呀你别哭了”“我带你去买件新衣服还不行吗”。
在一片混乱中,陶琢听见严喻冷冷道:“这里不是你家,容不得你撒泼,滚出去。”
“你,还有你,”他带着点寒意瞥了陶正和一眼,又顺带睨过陶正和身后的女人,“一起滚。”
陶元被严喻的眼神吓到了,打了个嗝,往大人身后躲。确定严喻够不着他,以更高的分贝和更刺耳的频率哭嚎尖叫。
那声音难听得陶琢鸡皮疙瘩都鼓起来,严喻居然能保持理智,没什么表情地给宿管打电话。宿管匆匆忙忙赶过来,看着这满地狼藉,头皮发麻地命令三人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