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罚霍超啊,”苏越廷说,打出一张反转,“没人注意陶琢手里就剩两张牌了么。”
“班长啊,”陶琢无奈,也打出一张反转,“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一群人围在桌子旁打uno,吵吵闹闹,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谭棠不太会玩,夏辛禾坐在她身后指挥,打出一张绿7,赵青桐说没有,伸手摸牌。
“哎?”有人忽然挑起话题,“下下周去学农,你们组都分好了吗?”
“学农是什么?”陶琢把牌出完,抬头茫然地问。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给陶琢解释,陶琢这才知道,原来南城所有高中生都要参加学农活动,就是去邻市某乡镇或者某基地学校进行为期一周的务农教育,是强制要求,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缺席。
“那这一周就不上课了?”
“废话,不上课不好吗?”那人痛心疾首地点陶琢。
“但你得带书过去,”又有人说,“因为学农回来就是运动会,运动会之后就是期中考,没时间准备。听高三的说,每一届去学农,都是白天下地干农活,晚上点灯夜战刷题复习,卷生卷死。”
陶琢点头:“那我们是住宿舍吗?”
“不是,”赵青桐接话,飞快看了陶琢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耳尖微红,“住在农户家里。每家能接纳的人数不一样,条件也不一样,所以要提前分组上报。”
“说白了住好住差全看脸,天堂地狱一念之间。”有人补充。
“你们都有组了吗?”陶琢问。
“差不多,肯定玩得好的住一起呗。”单宇揽过陶琢,“你在想什么?你小子肯定跟我住啊,我已经报给瑛子了。不管分到什么房子,都得和我同甘共苦,咱们六个人,你,我,霍超。老乔苏妈孙狗。”
“你再叫我苏妈试试看。”苏越廷推了下眼镜,打出一张+4。
单宇骂了声草,伸手摸牌。
“好好好,跟你跟你,”陶琢无奈,挣脱单宇,心里算着牌,却想起来:“那喻哥呢?严喻不和我们一起吗?”
“喻神啊,”苏越廷说,“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到,好像是他妈妈,拿着什么证明来找许瑛,要给他请病假,估计不会去了。+4,抓。”
“……苏爹,你是我爹行了吗?可以放过我了吗?”单宇心态爆炸。
众人似乎都对严喻常年脱离班级活动的行为习以为常,没说什么。陶琢想起昨晚的事情,心头泛起些惴惴的苦意。
六点钟,家长会准时结束,父母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打牌的学生也作鸟兽散。
陶琢打开手机,检查微信,发现陶先生和林女士都没有回复——昨晚犹豫再三,陶琢还是把月考成绩和排名给两人发去,期待随便得到什么回应都好。但两人最终都没有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陶琢。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陶琢深吸一口气,主动调节情绪,心想算了,也不是第一回了,管他们呢!脑海里却忍不住开始脑补小剧场。
比如某天自己意外离世,比如常年失职的父母匆匆赶来,比如他们终于幡然悔悟懊恼不已,最后只能抱着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陶琢被想象中两人痛哭流涕的画面逗乐了,心情轻快起来,准备去饭堂吃饭。结果到了饭堂发现人满为患,全是来尝鲜的家长,只得改道而行,去小卖部买泡面。
经过小花园时意外瞥见严喻。
严喻正坐长椅上喂猫,长腿随意伸着。几只两三个月大的小狸花猫用爪子扒他校裤,试图顺杆儿爬,但几次爬到一半都掉下去。
严喻便伸手,揪着后颈皮把猫一拎,放到自己腿上,小猫开始揣着手打呼噜。
陶琢停下脚步静静地看。
本该是这样的。
陶琢脑海里无端冒出这个念头,心想严喻本该永远站在这样和煦的阳光里,万众瞩目,而不是变作黑夜里那个孤零零的巨兽影子……而不是永远孑然一身。
严喻察觉到视线,抬头见是陶琢,拍了拍身旁空位,陶琢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严喻问:“没去吃饭?”
陶琢摇头:“人太多了。全是家长。反正也不饿。”
两人便安静坐着,各不打扰,一时间只听见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