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相信你。”水谷苍介说,“你可是一名变异者。是我救下你,并且力排众议反对他们将你处死——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秩序官没有反应。
“我的阿尔文做错了什么呢?”他摊开手,“他只是太过倒霉,成为了变异者的实验体……变成了一个怪物。怪物长大后,向那些让他变成怪物的魔鬼复仇……这理所当然。”
水谷苍介起身,亲自冲泡一杯安神液。剔透的液体落入盛有冰块的杯子里,碰撞发出“叮铃”的脆响。
他走到阿尔文身边,俯身递来:“那么,阿尔文。”他似乎心平气和:“忒弥斯告诉我,今天晚上在古京街执行抓捕任务时,你几乎没使用异能。或许,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希望暴露我自己,ghost很危险。”阿尔文拒绝了安神液。
“不错的理由。”水谷苍介认真点头。“那么,你如何解释那个‘关键性瞬间’呢?”他抿了一口酒,“就在你被钢筋还是什么东西——无所谓——贯穿的那个瞬间,你本可以抓住他。但你没有,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
“别告诉我你失手了。”水谷苍介静静地打断他。他表情平和,但声音阴冷,“你永远不要试图欺骗我——那不是失手,你放他走了。阿尔文,我必须提醒你,这无异于背叛。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阿尔文沉默少时,转身望向水谷苍介。
那双灰褐色的眼睛倒映着董事长冷酷的面容,却不为所动。
他说:“或许,”他终于开口,同时轻微地耸了耸肩:“只是因为我很疼。‘愈合’可以使我免于失血而死,却不能阻断神经系统传导痛觉。当时至少有十三根钢筋穿透了我——如果你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可以进‘幻梦’系统体验一次。”
“幻梦”是达文公司研发的虚拟游戏,风靡全城。
水谷苍介笑起来:“很好,阿尔文,很好,你的话变多了……然后你学会了顶嘴。”他说,“我可以姑且当你是‘失手了’——天大的笑话,a会失手——但你不能这样敷衍我。”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你和他打了十分钟,应当给我反馈更多的信息。”
“我已经告诉过忒弥斯了。他的速度、反应力……”
“不,我是说,信息。”水谷苍介冷笑:“生物信息——异能信息。”
阿尔文顿了顿:“他的异能是分子重组。”
“忒弥斯说,你认为他有两个异能。”
阿尔文微微垂眼,目光转向窗外的提坦市。忒弥斯出卖了他——不过这也不令人意外。
“惊讶吗?没什么好惊讶的,忒弥斯到底是人工智能——是机器。现在你没有理由再逃避——告诉我一切。”
“……我不记得了。”阿尔文说,“和他交手很快。”
“你知道吗?”水谷苍介大笑,“孩子,你撒谎的时候不敢与人对视。”
阿尔文一怔,水谷苍介放下酒杯,抬手拍了两次掌。
“吱呀”一声,一个女孩推门而入。她面无表情,头发、睫毛、眼睛都呈雪一样的银白,像一名白化症患者,但眼神空洞得仿佛一只提线木偶。
“如果你想不起来,没有关系,我会帮你。”水谷苍介扶住女孩的肩膀,将她推到阿尔文面前。他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初次见面,介绍一下,这是清子,我的养女。”
“真巧,她也是一位无辜的变异者……”
“她的异能是‘重临’。”
*
贯穿,撕裂,血肉在流失……只剩下无尽的疼痛。
好疼。
他已然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做出任何激烈反应,但痛觉承受已然濒临界点,每一只细胞都在发出尖叫。像针,像剑,像刀,一次次一寸寸摘胆剜心,被金属铐禁锢着的身体微微颤动。
清子松开了他的手,阿尔文猛然睁眼。汗打湿了鬓发,一根根像钟乳一样凝出水珠。汗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水谷苍介踩碎了它。
“有什么想法了吗,阿尔文?”他用手帕轻抚阿尔文的脸,近乎怜惜,但年轻人避开了。水谷苍介并不介意:“第七遍了。”
清子兀兀而立,不露辞色。她看向阿尔文的眼神,疑惑、茫然又邈远。就好像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哪怕在她的异能中,阿尔文已“重临”他与ghost的交锋七次,七次将ghost一拳砸入地面,七次被他用钢筋贯穿。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做这件事,”水谷苍介翘腿坐在沙发上,“我们会有很多个十分钟。”
汗珠流过唇峰,被咬破的伤口阵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