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没见对方反应,鸾娘抬头,见对方被秦淮河远处的灯火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到她。鸾娘咬了咬下唇,无论是男女都不往不利的自己第一次生出无措,她眉眼闪动,高声又问了一句,“沈爷不在吗,他最喜欢听鸾儿弹琴了。”黄莺终于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她,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气势这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鸾娘此刻已经说不出来了。她有些不甘心,故作笑意盈盈,“奴家胆敢请沈爷和夫人上船一叙。”黄莺看着她,眼底有着了然。什么是大家闺秀,什么是正室风范,就是人家只往这一站,什么也不说,只用眼神就能让你自惭形秽!那种大气坦然,令一切歪门邪道无所遁形,无处藏身。鸾娘神色狼狈,却仍旧强撑着姿态。想想秦淮八艳的绝色和风骨,再对比眼前的鸾娘,黄莺叹息一声,声音寡淡了许多,“勿使外人靠近!”鸾娘正不明所以,不知道黄莺跟谁说话,谁料原本停得稳稳当当的船突然移动起来。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身旁的小丫鬟扶了一把,才稳住脚步。“怎么回事?”鸾娘声音很急。有船工道,“对面的画舫不让靠近了,正在驱逐咱们的船。”鸾娘猛地转头,恨恨地看向黄莺。可惜,她的愤怒、不满、疑惑种种情绪对黄莺而言,都不值得一提。眼前高大的画舫渐渐远去,笼着秦淮河上的袅袅轻烟,竟似要羽化登仙一般。画舫往远处驶去,绿意却还对着身后的花魁画舫用劲,气呼呼的。黄莺看得好笑,“你跟她置什么气?”绿意鼓了鼓嘴,“在王妃眼中,她就是调皮的小狗,兴致来了逗弄两下,兴致走了不理便是,没得置气浪费时间。但于我去却不同,我是驯狗人!”她还汪汪两声,逗得黄莺一阵发笑。“驯狗人当然要正是恶狗啦!”绿意一本正经地总结道。人的大气与高贵是浸在骨子里的,若是从前的黄莺,可能还会看不上花魁,与她置气。而如今,这点小事她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如果只把眼光放在争风吃醋,使手段对付女人的浅薄层面,那么你就永远处在这个阶层,心胸越来越狭窄,永远低男人一等。浅薄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征服男人。黄莺现在真的已经不需要跟女人争风吃醋了,其实……沈璋吃醋的时候更多一些。走的地方多了,视野宽广了,心胸广阔了,黄莺的心也大了许多,不只有沈璋,还有山川、美景、朝堂、天下。黄莺有时候甚至有点心痒难耐,都想去征服星辰大海了。沈璋只是想给黄莺武器保护自己,却没想到事情搞大了,只得哑巴吃黄连,化身小醋包,每天把她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结果黄莺越来越聪明,而他的招数却越来越烂,导致越来越不好使,至今还被绑在船舱呢。呜呜,莺姐姐的武功也越来越好了,心眼越来越多。以前他一挣就开的麻绳,现在越来越结实,越挣越紧。莺姐姐,呜呜,快来解救睿睿!?☆、回朝?半年后,朝中发生大变,太子嫡长子被人下毒暗害,本就身体孱弱的太子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差点一命呜呼。后有人告密,调查出晋王乃是谋害皇长孙的凶手,晋王狗急跳墙,顺势反了。竟然偷偷调入京中三千精兵,直奔皇宫,皇上得悉此事,气急攻心,差点昏厥过去。幸好秦王早有安排,混在晋王贴身侍卫中的几人将晋王团团围住,斩晋王于宫门口,众人顿时群龙无首,贼兵大败。京城一片凋零,又正值东南倭寇犯边,皇上身体急转直下,渐渐有心无力,下旨急诏秦王回京。元昭三十二年,秦王回京,文武百官跪迎于东安门。东安门……百官跪迎……有心人早就心里明镜似的,这是皇太子入宫路线。晋王身死,太子病重无子,这些咬得死死的两党仿佛瞬间失去了精气神,一时间,期盼、质疑、欢欣、郁卒重重目光都投在秦王身上。秦王高调回京,铁腕处理晋王谋反一事,楚王、宁王欲从中浑水摸鱼,被赶去封地。永平侯一众被划为晋王从党,革去爵位,押入天牢候审。并且,秦王力排众议,封颍川侯世子为福建总兵,征讨倭寇。颖川侯世子岳翎年少勇武,兵法过人,但之前却一直在北疆抵抗瓦剌骑兵,与东南沿海倭寇全然不似。而且,这位岳世子居然还效仿秦王,在这四五年间也带着妻子出游,分明是不学无术。有人嘲笑秦王这是在提携连襟,讥讽者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