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李熙原本打算先攒钱,无论白天晚上,只要是不当值的时候,就多出去找点活做。
结果却没想到,这杂活才做了两天,银子没有攒多少,玄鹄的消息也没有等到,反而先等来了裴怀恩这尊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大佛。
隆冬天寒,李熙是在夜半子时才回来,离着家门老远,就见裴怀恩那顶奢侈到人神共愤的轿子正停在院里,顿时愁得小脸一皱。
由于事发突然,李熙起初不知裴怀恩今夜为什么来,只当对方是恼他最近没去献殷勤,上门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熙站在院里使劲搓了把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调整好面上神情,装作一派欢喜地进了屋。
屋内,小桌上一灯如豆,光影幽微。李熙在外跑了一整天,十根手指都被冻得有些麻,此刻骤然得了温暖,整个人都不由得放松下来,凑在烛火旁餍足地眯起眼睛。
“可巧呢,我再有两天便该休息了,原本就也打算去叨扰厂公,没想厂公自个先屈尊来了。”
李熙背对着裴怀恩,一边与裴怀恩热络絮叨着,一边卸下腰间悬着的绣春刀,伸手去拢桌上那点暖,乍一眼看过去,倒真是个对裴怀恩全然信任,毫无防备的单纯模样。
分歧
李熙自认做得隐秘,又没派人大张旗鼓的查,因为心里有底,就对裴怀恩没提防,连张嘴胡扯也是轻松的,只是说着说着,又忽然觉出些不对味来。
裴怀恩今晚始终没接他的话,这屋里太安静了。
光凭桌上那点亮,压根就驱不散裹在身上的寒意。一片寂静中,李熙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猛然回头去看。
然而——
靠墙那椅子里已空空如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裴怀恩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就那么负着手,闷不吭声地,站在离他仅有一步远的地方。
目光对上,李熙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惊出满身冷汗。
眨眼间,屋里只剩寒风撞门的吱嘎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风渐渐停了。李熙屏息转过身来,看见裴怀恩又抬脚往他这边走近了一些,温声问他:“听闻殿下近来早出晚归,很是忙碌?”
“……”
离得太近了,李熙本能往后退,指尖碰到桌沿。
李熙张了张唇,说:“……是。”
声音很轻,听着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正在暗自蓄力,以便使劲蹬他面前这只鹰。
裴怀恩眼里冰凉,闻言便若有所思地垂首打量他,紧接着又问:“殿下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