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不是洪水猛兽,之前逼他提刀砍人,一言不合就要连他一块杀那事,可还历历在目……
偏生裴怀恩醉起来不好赶,眼见李熙不给他开门,便又抬靴轻踹了两下。
力道不重,却也能让抵着门的李熙随之一颤,似乎更像是挑衅。
裴怀恩说:“我能干什么来?还不是过来找六殿下庆祝么?六殿下助我良多,为表谢意,我给六殿下带了酒。”
李熙头皮发麻,开门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裴怀恩每回来,不是为了试探他,就是正琢磨着推他挡刀,一准没好事。
玄鹄左右看了看,趁李熙抵门,悄没声地把兵器抽出来,如临大敌。
哪知道他这一拔剑不要紧,李熙立刻就朝他挥手,睁大眼睛连声说:“放回去!快放回去!你不要命了!催命鬼的功夫和阿兄一样高!”
门外,裴怀恩不耐烦了,把门敲得愈响。
“六殿下开门。”裴怀恩醉得厉害,一张嘴就把自己之前偷着买房的事秃噜出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家宅子,我为什么不能进?今日是大喜,从没让人在一天之内吃两回闭门羹的道理。”
顿了顿,又紧接着没头没尾地说:
“六殿下可知事不过三,你若再不开门,就是第一次冲撞我。”
话说到这份上,李熙哪还敢拦?只得磨磨蹭蹭地退开些,放裴怀恩进屋。
玄鹄手里兵器出鞘两寸,被李熙暗暗安抚下来。
下一刻,裴怀恩已携满身酒气,一头朝李熙身上倒过来,被李熙本能伸手接了。
唔……好重!
醉言
醉鬼和死人最重,裴怀恩喝得烂醉。
至少看着是烂醉。
自从得势后,裴怀恩便以重金购得灵药,每日合水服下,一连多年,可令他如寻常男子那般肩膀宽阔,嗓音低沉。
换句话说就是,裴怀恩长得不矮,身子骨也不算轻。
李熙抱不动他,被他压得往后仰,幸得玄鹄及时出手,一掌抵在了李熙背后,帮李熙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床上。
来客这样突然,可让正收拾东西的主仆二人实实在在犯了愁。
裴怀恩倒在床上睡得沉,浑浑噩噩的,彷如一滩不知今夕何夕的烂泥。
一时默默。
少顷,李熙和玄鹄面面相觑。玄鹄蜷指摸着刀柄,不愉道:“殿下快把他丢出去,莫要脏了这床。”
李熙听得连连摇头,说:“玄鹄,你疯了。”
余下半句话没说,但玄鹄已从李熙的脸上,看出了他尚未言明的那点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