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病了。
和亲
应至者终必至。
攸和六年二月二十初十,良辰吉日,熹微公主出嫁元国。
宫阙璀璨,旌旗飘飘。
天未亮,陛下身边的大宫女荔香亲自过来,为李桃之梳妆。
雾昔宫内,白瓷罐内燃着梨香,正徐徐飘着,宫中气氛有些低沉,众人皆知,公主此次赴元国,或许终岁不归。
自此。
这寝宫烛火无人点,雕窗无人倚,门前桃树无人溉,后院茶树无人采。
清风无人伴,落樱无人赏。
雾昔宫沦为废墟。
凉风起,烛火摇曳。
屋内寂静。
荔香手持梳篦,旁边侍着阿茶,正为公主整理嫁衣。
烛光下,李桃之垂着眸,盯着妆匣上的烛火,不知在思忖什么。
万千青丝散落,遮住了她纤薄的身姿。
“一梳梳到头,荣华享不尽。”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1」
荔香每梳一下,皆说一句吉祥话,可那些话,在李桃之耳中,却分外刺耳。
无病无忧。
多子多寿。
可没几日,她便暴于风雪,香消玉殒。
真是笑话。
悲至深处,心似被撕裂,李桃之细白的手指紧紧缠着帕巾,肩细若青枝,纤弱无助,几欲昏倒。
荔香看着她纤细的背脊,长叹口气,“公主,到了元国,多吃点,您瘦了。”
李桃之颔首,神色凄然,“好,姑姑。”
“您别怪陛下,陛下身居高位,许多事无可奈何。”
李桃之面色苍白,显得尤为虚弱,荔香手蘸胭脂,轻抹在她的脸颊,莹白的小脸染上红晕,如春日桃花绽放,明艳极了。
“本宫知晓。”李桃之柔声开口,嗓音放低,消沉萎靡。
烛火摇曳,雾昔宫今日一片红色,锦幔罗列,珠翠盈光,那红衬得李桃之的脸和脖颈,极为白嫩。
大京,恐再难寻逾其美者。
荔香笑了笑,再取来眉笔,弯下腰,细心为她画眉。
“公主可真美,那元国太子必定满心欢喜。”
她生得白净,五官柔和,动作细腻,声音如沐春风,让李桃之觉得心中酸酸涩涩。
荔香姑姑,怕是她在这宫闱,最为不舍之人了。
她颔首,红唇紧抿,手指紧攥帕巾,眼尾泛红,给整张脸,添了一丝风情。
阿茶立在一旁,整理着嫁衣,一边整理,一边偷偷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