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叔,您好。”
待女人坐下,雷耀扬开口介绍,齐诗允也忍住恶心礼貌寒暄,嘴角的笑意像是微风吹动水面,很浅很浅。
听到雷耀扬叫她的名,程泰将手里的茶盏慢慢放回桌面,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大灵,神情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凝滞了几秒,脑海里疯狂搜索着好像曾经出现在自己江湖生涯里的这两个字。
而古怪的是这女仔就如同初生牛犊一般,面对着他毫不怯懦,与他就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失态,程泰连忙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也迎上面前女人的视线:
“嚯,小姐你好,请问贵姓啊?”
“泰叔客气,免贵,我姓齐。”
齐诗允语调平静柔和,说出姓氏时若有似无加重了咬字,她尽量克制住猛烈跳动的心脏,开始仔细留意对面男人的神情。
姓齐?
傻佬泰心中惊异,握着茶盏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静默几秒后,只感觉太阳穴跳动得厉害,他想起来了…他认识的姓齐的人…只有十多年前死在他手上的…
——她是齐晟的女儿?!
——她怎么会是雷耀扬的女友?!
果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待她说完,面前男人浑浊瞳孔里明显闪过一丝慌张,齐诗允心下立即明了,程泰一定想起来自己是谁。
但分秒间又见他恢复如常笑起来,佯装着一脸亲切慈祥:
“…姓齐?”
“这个姓氏在香港真少有。”
程泰说罢,齐诗允的回忆仿佛被拉回很多年前,他此刻模样和她小时候见过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令人作呕。
“是啊…”
“的确很少。”
她克制住愤恨情绪,凝视矮个男人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程泰隐约记得当年事发时她好像才十岁出头,而且一切都被处理得滴水不漏,纵使对簿公堂,但已经破产的齐家根本没有可以控告他的铁证,后来得知母女俩隐居深水埗再无翻身机会,程泰才真正松懈下来。
没想到时隔多年,齐晟女儿居然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雷耀扬女友的身份…所以她与雷耀扬的情侣关系…是早有预谋还是机缘巧合?所以现在她是想要利用雷耀扬的财势权利…对自己展开报复吗?
可为何看起来,她好像并不记得自己?
不过很显然,一旁的雷耀扬还被蒙在鼓里。
既然能骗过雷耀扬,把她肯定是在伪装,还伪装得很好。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自然是不能动她了,因为整件事背后…实在牵扯太多。
脑中思酌片刻,程泰心中又不禁发笑,在心底慢慢生出阴险计策。
不论他们之间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论她是不是佯装不认识自己,但眼前这对孽缘,简直是上天在他有生之年特意安排的一出好戏。
他这个旁观者倒想要看看,他与这女人之间,是不是依旧会以悲剧收尾?
当年的事雷耀扬并不知晓,又正好在事发那年一意孤行踏入黑道与雷义对立,这些年也一直排斥所有与雷家相关的一切。
但只因为他是雷义的儿子,纵使程啸坤受了气他也不能对他如何,而他自己也受制于他父亲多年,一直低三下四为雷家勤勤恳恳卖命才换来今时今日地位。
忽然,程泰看向两人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今日这样鱼龙混杂的大场合,雷耀扬却毫不避讳带着齐诗允示于人前,想来上次澳门赌场开业应该也是二人共同出席,而他也再次怒发冲冠为红颜。
虽然他也知晓程啸坤素日的作风,但在赌场被打得口鼻流血,无论如何,齐诗允一定脱不了干系。
可雷耀扬一向不是感性的男人,这情场浪子怎么会傻到被女人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