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闻言脸上露出了喜色,实在是没想到大淳还有这个习俗,若是她现在收拾包袱,投奔大淳,还来得及么。
那么人性化的习俗,难怪大淳民风和乐融融的,难怪纯妃向来不爱怪罪下人,是因为同为人,尊贵之分有,但不能践踏。
她嘴角压都压不住,正欲离开通知所有人的时候,看到纯妃娘娘身后出现的人,敛下眸遮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转身一个踉跄,跌倒了。
好在跌倒没多疼,她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关节,大步大步的走着,在到最后用跑的,把好消息传给逍遥王府的上上下下。
嵇憬琛把长袍外套套在淳于烁肩上,单手搂着淳于烁入怀,闻着淳于烁的发香,将刚才的不安压了下去。
就在刚才,他翻身扑了个空,摸不着人有些心慌,怕淳于烁真的会‘偷人’,才匆匆忙忙拿了件外套往外走,谁了淳于烁根本就没离开厢房,正与婢女说那番话。
大淳的人,倒是会拉拢人心。
他另一只手摸着淳于烁因寒而冻的手,捏了捏指关节,嗓音有刚睡醒时的晨哑慵懒,漫不经心地说,“明没有这习惯,你可以免去所谓的习俗。”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破费,毕竟逍遥王府上上下下劳动者较多,一旦有了习俗,逢年过节国库又要空上一大笔了。
淳于烁被温热的体温暖暖的供着,兴许是嵇憬琛阳气太重,导致他被人一搂就有些心头一热,迅速地推了推嵇憬琛胸口,没能推动。
毕竟体格、力气过于悬殊,他是没本事推动嵇憬琛的。
“陛下要想站稳皇位,百姓福利不可少,民心才会向着陛下……”他歪了歪头,余光中瞥见那双手正游刃有余地摸着他腰间,话音一顿,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言。
本来想着‘妖妃’不好当,要保命就必须让嵇憬琛站稳皇位,否则张启鸣上位,他怕是会被五马分尸,或者被做成人彘。
既然嵇憬琛不想听,他说再多也无用。
嵇憬琛知道淳于烁想说的是什么,只是早些年他没想那么多,只知道用武力取胜。现在想来,或许靠智慧取胜,才是明智的选择。
就比如张启鸣。
淳于烁趁着他在思忖的功夫,轻而易举的推开他,同他说:“这次我会用我俩的名义来分派辛苦费,还望圣上好好护着我这个……妖妃吧。”
他轻笑一声,说了声,“好。”
然后他盯着淳于烁远去洗漱的背影,抬脚踢了一脚旁边的火炉,柴火咕噜噜滚了出来,在熹微的片刻,在地面上燃起了细微的火苗,极快的,被他的脚底给盖灭了。
未尽的话让他有了几分猜想,他唤了一声宋玉德的名字,宋玉德便微弯腰走近,拂尘染上了风霜,偏偏何事合成疑。
“派人去查查淳于策。”他目光淡淡睨着门外的景,“倭寇之事尚未解决,朕不希望乐乐掺和。”
宋玉德对上圣上那双阴翳的双眸,心一震,不好在说些什么,只能应了声,话音一转,适当给出了建议:“纯妃带来的习俗,圣上或许能学着点。”
明君与暴君的相差甚大,无人希望伺候之人是暴君,这样史上的自己也将会是个败类。宋玉德何尝不懂得道理,只是君要做甚,他就要做甚。
嵇憬琛冷冷睨了送玉德一眼,眼底带着明显的讽刺,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厢房。
大概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不出三刻的时间,圣上与纯妃厢房外就堆满了人,纷纷兴奋得能抗寒,交谈起来有说不尽的兴奋。
光渐渐照亮了整个鸿洲,对于过年的到来,入耳听见的是铜锣声开始敲着鼓动,鞭炮接二连三噼里啪啦的多喜庆,一切都在迎接新的一年。
于亥是被锣鼓声给吵醒的,见天色已亮,来不及整顿好自己,随手穿了件浅色衣裳,便抱着一篮子沉甸甸的东西就跑。
一路上都在为自己餍足过度而懊悔,以冲刺的速度飞奔,还不忘用宽大的袖口护着篮子内的东西。
最后他还是迟到了一刻钟,见淳于烁已坐在了主位上,投过来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愉,在等着他的到来。他手背擦了擦晨汗,调整了呼吸,恰好对上嵇憬琛漆黑的双眸,那瞬间被震慑住了,差点以为嵇憬琛看穿他昨夜之事。
不会的,昨夜之事那么隐秘,除了阚飞渊就无人知晓了。
篮子放在圆木桌上,淳于烁歪头地检查沉甸甸的钱袋,每一份都写上了下人们的名字,还有所获得的银子,一看便知道是太子哥哥准备的。
因为他没来得及准备钱袋,原打算用信封包着的。
等了天彻底亮了,淳于策还是没有出现。淳于烁勾起唇角,撇开了嵇憬琛的接近,微微低下头,问道:“太子哥哥呢?”
于亥神情捎着迟疑,旋即仰头,错开了视线,回答:“太子殿下鞍马劳顿,不慎引发了低热,这会儿正在休息。”
淳于烁不疑有他,说:“那还不赶紧派个大夫去看看?”
于亥垂下头,心虚问了句,“殿下,要不我这就去请大夫?”
淳于烁颔首,没看见于亥在得到准许后,眼神中的亮光和兴奋,已经有些心猿意马的感觉,恨不得飞到太子殿下那处,继续重温旧梦。
自于亥离开,便由阚飞渊暂时性取代于亥的位置。他有私心地挑选有关自己的钱袋,却故作是无意拿起的,瞥了一眼稍作惊讶,正打算放回去的时候,淳于烁接过了钱袋,对着他微微一笑。
“阚飞渊。”淳于烁扬声念出心上人的名字,把钱袋重新递回心上人手中,趁机胆大摸了一把心上人的手,耳尖捎着红晕,努力克制着嘴角,“愿你岁岁平安,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