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见智调回原职,把8?12的案子留在了她的卧室。
玻璃窗子从墨蓝色变成黑色时,疲惫的孙见智穿过人群,带着一碗麻辣烫回到家。也许是太累了,一颗脆弹的牛丸从筷子间脱落,砸到她的腿,乒乓球似的一路东逃西窜。
“靠北啦。”她骂着从同事那里学来的话,起身去追。
红油印子一路延伸到卧室,被一只塑料箱堵住。她弯腰捡丸子,看到箱子上白底黑字的醒目标签:8?12许予华遗物。这箱子很久没动了。她心里刺了一下。
饭后,她重新打开那只塑料箱,把里面的物件全都摆在地上。
江风夷给每一件东西都用透明密封袋装好了,外面贴着标签。比如那对耳环,标签严谨地写着“耳坠1-2号,金”。比如那块被咬了一般芒果干,压缩在真空袋里,和一个石膏牙模放在一起,被江风夷再套上一层密封袋,备注“牙模+芒果干+原始密封袋”。
“原始密封袋”指的是这件东西原本就有袋子。
和孙见智想的一样,这袋东西引起了江风夷的注意,她在标签纸上用红笔画了个星号。发现牙模的第二天孙见智就开始着手比对,结果牙齿既不是许予华的,也不是赵平原的,更不是李志远的。
牙医告诉孙见智,这幅牙齿的主人当时的年龄应该在19到24岁之间。孙见智按照这个数据把范围扩大的许予华的家人,赵平原的家人,结果都不是。
她只好去找李志远。
他们还是约在李志远家附近的同一家麦当劳见面。仍然是李志远先到,数月不见,他头发掺了白,脚边的环保袋里装着一些绿油油的新鲜蔬菜。
孙见智把厚厚的一本相册递给他,是那箱遗物的照片档案。
孙见智翻到芒果和牙模那一页:“这个东西是属于许予华的还是赵平原的?”
李志远:“平原的。”
她点头,继续问:“是谁的牙模?”
李志远:“我知道这件东西是平原的,也只是因为平原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希望我能替他保管那只抽屉里的东西。”
孙见智打量着李志远,心中关于812案的一个疑问得到了答案。
此前,她侧写中凶手的年龄至少在三十岁,是因为他处理尸体和现场的细致老道需要一定的人生阅历。赵平原没有作案时间,但不能证明他没有整理现场的时间,只差一个动机。
从江风夷的表现看,她查到了赵平原和李志远的把柄,这个把柄也被当时的许予华抓住了,赵平原的动机就有了。
孙见智明知故问:“为什么会把这箱东西交给江凤仪,而没有交给警察呢?”
李志远顿了一下,无奈一笑:“因为江风夷在查这个案子,她比你先来,我就给她了。”
孙见智:“你对这个牙模有什么想法?”
李志远说:“你是警察,应该也能猜到这个牙模是照着芒果干上的牙印找的。如果他先有的牙模,就不用再保留这片芒果干了。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的牙齿健康整齐,没有正畸的可能,如果单纯是为了牙齿健康,十年前会在牙医那里建档的能有多少人?很好找才对吧。”
孙见智:“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也许这个牙模什么都不是,人经常会因为一件无聊的事引发另一些无聊的举动。”他拿起帆布袋,“我要回家做饭了,你有事直接打电话就好。”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李志远确实找过这副牙齿的主人,但也只是在熟人那里打听了几次。他对破案毫无兴趣,只是想知道它的含义。孙见智则实打实地辗转于公立医院和几家老牌私立口腔诊所里,同样一无所获,像被删除了一样。
她把芒果和牙模放到一旁,接下来是dv机,她躺倒在床上看。
dv机一遍遍回到开头:“你好,我叫端午……”再一遍遍定格在结尾江望第望着那个人时痴痴的模样。
孙见智恨不得钻进她的眼睛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