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似是知道他背后这人的意思,随口又是揶揄:“无妨,做什么都是先从朋友开始的。”他故意不去看满心想解释的王祁予,而是看着纪莲。纪莲握着玉冠,刚刚那句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分明就是在向三殿下解释他们二人的关系…生怕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少女的脸瞬间一白,面上的笑容却挂也挂不住。纪莲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手掌握着玉冠藏在袖中,尖锐处刺破手掌,可面上却一闪刚刚的阴霾,又重新挂起公式般的微笑。万花节灯火通明,吵闹的人群来来往往。伶嫣从沈言身后探出脑袋,一双美眸上下扫视王祁予,似是想在他面上发现一丝破绽。可是王祁予早早转过了身,跟在纪莲旁边,只留下一道略显清冷的背影。沈言哂笑一声,轻瞥一眼身后的女子,一双浓眉微挑,语气带着些许亲昵,“舍不得?”“怎么会!”伶嫣立刻出声,似是害怕他误会什么……可是能误会什么呢?纪家与王家定亲已成定局,她和王祁予也已经物是人非。可越是急着否认,越是显得她心虚,伶嫣面上染上一层红晕,哀怨的瞪了眼身旁憋笑的男子,语气责怪:“若不是你非要跟着,又怎会如此?”虽然刚刚纪莲掩饰的极快,可那抹难堪却落在了她眼里,当着众人的面被未婚夫否认关系,要是她恐怕也会挂相。沈言不置可否,耸了耸肩继续抱着木盒。伶嫣伸手买了支糖葫芦握在手中,裹着糖的山楂酸酸甜甜,目光一直跟随着前面谈笑生欢的男女。她在纪莲的眼中看到了几丝微不可查的爱慕,似是眷恋。伶嫣选择重新回到皇城时,也有让探子查过皇城中各个世家的情况,但从未听说纪家大女喜欢王家公子,可见她隐藏的多好…直到纪家暗暗透露与王家联姻,人人盛传二人良才女貌,金童玉女,伶嫣才明白,王祁予是永远不会和她一道了。楚国是一个极为讲究礼法国度,就算纪家与荆家再不和,也会笑着面对面饮酒喝茶,比如现在,船舫上木桌摆成一排,中央的木台被舞女的步伐压着咯吱的作响,对面的纪莲笑着拉过伶嫣的手,坐在了一旁。“听闻三殿下从小在宫外长大,定是特别有趣吧。”纪莲接过一旁女婢递过的酒水,笑着说道。她与伶嫣坐在一处,对面是王祁予和沈言。伶嫣假笑的伴着纪莲,拿起果酒微抿,“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学习女工而已。”她这说的可不是假话,皇奶奶看管她严,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沈太子怀中是抱了什么宝贝,都抱了一路了?”王祁予的视线略带警惕,似是对沈言有说不明的敌意。这会儿对面纪莲和伶嫣的视线也落在了他怀中的木盒上,这木盒中便是那妇人给的纪家贪污的证据。伶嫣握着果酒的手微微一紧,暗自心想王祁予莫不是知道盒中之物,故意当着纪莲的面问出?这船舫中可都是纪家的人,若是真的闹开了他们也不占什么优势。对面的沈言倒是比她轻松,还能笑的出来,“不过是陪殿下买的小玩意,店家心好,送了木盒。”这人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眸中都透着无辜。“那也不必沈太子一直抱在怀中,交管给婢子就好。”纪莲颇有大家风范,示意旁边的女婢上去帮他拿着木盒。沈言摆摆手,面上则是显露为难,“这木盒中都是三殿下心爱之物,还是孤保管为好。”说罢还看了眼伶嫣,似是在对她表决心。对面的少女:“……”人在对面坐,锅从天上来,而且是她不得不背的锅。转眼伶嫣便换了种姿态,挑了挑眉,颇为强势的瞪了眼沈言,语气强硬:“怎么?你不愿?”沈言无奈的摇摇头,“孤愿。”随后抱着木盒,似是被她威胁。王祁予薄唇微抿,面上不由自主的泛着白,有一股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氛,莫名让他觉得心堵。这气氛仿佛是一种看不见的屏障,只属于沈言与她,让他不爽。七年前的伶嫣,最亲近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伶嫣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还给了沈言一个“赞赏”的眼神。纪莲呆呆地看了看对面的沈太子,又转头看着伶嫣,什么时候他们如此熟悉…每个人各怀心思,直到夜空开出朵朵烟花才打破这异常的安静。亥时才会放烟花,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宫里的宵禁。但皇城依旧热闹,大大小小的船舫在江面上行驶,似是一幅画卷。沈言抱着木盒,微抿着果酒,旁边的王祁予也没有聊天的心思,二人不开口,只能听到对面传来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