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微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在音乐剧苔丝这个词条下面,全是清一色的“吊打”“碾压”“a卡就是a卡,实力还是有壁的”。在铺天盖地的评论下,薛桃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碎了,原来笑话就是笑话,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而已。她把脸埋在臂弯中,放声大哭,这一刻她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她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仿佛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等她终于缓过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竟然一夜没睡。手机上还显示着微博的界面,薛桃抹干净眼泪。退出前,她看到了私信显示有陌生人消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开了。私信的措辞很生硬:【你的演技很好,声音也很棒,继续演音乐剧吧,我会一直看的。】【真的吗?!】薛桃已经将这句话输在对话框中了,却又逐字删掉,换成了一句平静的:【谢谢,我会的。】退出微博,正好收到导演的消息,因为谭梦同的脚踝骨折,无法上场。因此,这轮演出还剩的三场,全部由薛桃来演。薛桃收拾好情绪,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振作起来。不就是演吗?还会比昨天更差吗?而且自己最初的愿望就是登上舞台,哪怕排一场戏都可以,现在居然有四场可以演,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靠着这样的自我安慰,薛桃再次回到了剧场,穿上了女主的戏服。“不紧张,我不紧张……”薛桃坐在化妆镜前,神经质地念叨着。“放松,控制,不紧张。”薛桃无比怀念昨晚那种无所畏惧的状态,在看了昨晚的评论后,她几乎无法再对自己有信心了。支持她再次站上舞台的,只是不知名网友的一句话而已。这时,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谭梦同坐在轮椅上,却像是俾睨天下的帝王。“出来一下。”她说。化妆间里所有人都看向她,不知道她叫的是谁。但谭梦同却没给其他人眼神,只是看着薛桃,眼神很冷。“我?”薛桃指指自己,内心纠结,脚步却不见犹豫。谭梦同摇着轮椅,带着薛桃走到了一处隐蔽的楼梯间。“你很紧张?”她问。薛桃本想嘴硬,但对上谭梦同看穿一切的眼神,她顿时泄了气:“我唱的太差了。”“没有的事,谁说的。”谭梦同的语气毫无波澜,就好像昨晚拿着录音笔羞辱薛桃的不是她一样。薛桃很想说就是你,但她嗫嚅了两下,还是说道:“就是……网上。”“呵,网上?”谭梦同轻蔑地笑了一下,“营销号的赚流量的通稿你也信?”“营销号?”薛桃愣了一下,她以为营销号只存在于娱乐圈中,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会和这些事扯上关系。但谭梦同没打算再给她解释这些幼稚的问题,她扬了扬下颌,脖颈的青筋轻微颤动着:“唱一下,。摧毁我。那句,一句就行。”这又是什么走向?薛桃不解,却像是被下了蛊,还是乖乖地张口了。她将气息沉下去,大张开嘴,唱出了这首歌最后的一句:“上帝,请摧毁我——”“没顶到位。”谭梦同摇摇头,无情地评价道。薛桃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抱歉,我的音域不够宽。”“不对,”谭梦同干脆地驳回了她对自己的评价,“你唱高音的时候臀部用力,往上夹,再试一次。”“啊?好!”薛桃找了找臀部发力的感觉,再次张口。“请摧毁——我~~”在最后的高音出口时,谭梦同突然伸出手来,在薛桃的大腿根和屁股的交接处用力掐了一把。薛桃吓破了音,尾音变成了滑稽的鸭子叫。“对了,就这个感觉。”谭梦同欣慰地点点头,薛桃甚至以为刚才那一掐是自己的幻觉。“这是个投机取巧的窍门,只允许用三天。”说完,谭梦同推着轮椅离开了,剩下薛桃陷入了迷惑。“您的伤怎么样了?”在谭梦同走出楼梯间的前一瞬,薛桃喊住了她。谭梦同停下,微微侧头,她的侧脸线条立体得如同雕像,以至于让薛桃觉得自己好像在冒犯神明。“不该问的别问。”谭梦同的声音像是飘在云中。薛桃回过神来时,声控灯已经熄灭,漆黑的楼梯间只有她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候场时,薛桃又偷偷看了一眼台下。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就发现台下居然座无虚席。怎么回事?明明提前一天通知了退票,观众本该更少的。但薛桃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谭梦同的参演,《苔丝》这部戏本身也是部很棒的音乐剧,此前没有抢到票的观众则通过二级票务商,甚至是黄牛,买到了退票后回流的折扣戏票,反而实现了主办方和观众的“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