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谢娴和屠珍两人待他温和随意,心中渐渐放下了主仆的敬畏,但现在看着谢娴毫不在意的样子才想起面前这个可是谢家二房的女君,也是随手便把自己丫鬟处理了的主,可不是什么好性。
她手脚麻利地接过,再也不看那飘远的竹篮一眼。
谢娴赤脚站在河边的石块上,把鱼叉贯在软沙地上,解开裙摆,眯着眼等太阳晒干,她可不想踩一脚泥后沾着一身腥。
屠珍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把木屐放在她脚边把玩着一个幽蓝色的匕首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些人?”
谢娴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应该快来了。”这些人也是真的烦,送人头送的她都不耐烦了,这次不知是什么新花样。
远远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五骑红衣甲士快马行来,谢娴庆幸还好自己站在上风向,要不还得搞一身灰。这乡间土路就是这点不好,有马的基本都是贵族或士兵,上了官道就喜欢开高速,扬尘PM2。5严重超标,这还是人烟稀少的缘故,自己都改走小道了还能碰上骑甲,怎一个烦字了得。
青黛见人来,忙把维帽寻来,谢娴看她着急的样子,只得接过松松地扣在头上。
“娘子还没梳洗呢?”谢娴这才想起,车上铜镜看不清楚,她也懒得扎发,这几天要么就是束一个马尾要不就直接披着省事,连带的屠珍也觉得丸子头方便。
谢娴的头发和前世一样是个自来卷,和现下黑长直不同,这身体祖上似是带着胡人血统,脸上看不出来,但是一头长发浓密微卷,打理起来颇要费一番工夫。
还好有维帽,谢娴侧过身。瞥了眼水边,‘麻烦来了。’
真是越念叨什么越来,打头的甲士看水边有人,不远不近的打量,拉歪了马头,看了牛车几眼,后面的骑士也停住。
青年甲士皮肤微黑,剑眉斜鬓唇下的胡茬子不长不短搭配上长脸一副精明样子,想来是常年在外奔波,他双眼直视谢娴问道:“不知是哪家娘子,可见到刚才水边的娃娃”
对面的女郎恍若未闻,等了半晌才伸出一根葱指,斜往溪边一指,众人抬眼看去果然下游处十几丈外那竹筐悠悠的打着旋儿,将被浅水中的石尖卡住了。
这边小胡子青年还没有动作,就见后边的甲士身后冒出个锦布白衣的少年急急跳下马,嘴里喊着“草儿妹妹,草儿妹妹。”兴许是忘记了马和地面的高度,要不是身后的骑士拽了一把,差点以脸抢地。
谢娴三人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那边的小胡子和四个甲士也坐在马上没有动作,任由那少年涉水把竹筐废力捞起来。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出头,面容稚嫩的娃娃脸,此时抱着怀中的女婴哭得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
他身体瘦弱,本就是个孩子,拖着那湿重竹筐更是费劲。十几丈距离硬是挪了快一盏茶的时间。
在此间那小胡子和他身边的甲士没有一人相帮,只自顾自地下马,喝水掏出饼子啃了起来。青黛站在锅边熬着鱼汤,被几个大汉盯的毛毛的。
她也不怯,怒道:“笃那汉子是没见过吃的不成,看什么看这汤可是我谢家饭食。”说完狠狠瞪了一眼。
小胡子几人对视一眼,待听到谢家二字便收回了眼神,这车架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最让他忌惮的是偌大的牛车前后脚却只有三人,他们本来想过来顺便捞点鱼汤喝喝,但看现在是没份了。
他身后的汉子见众人不动有些耐不住,“大兄,不是说?”他话还未完,便被身边一个瘦小男人拉住:“你没见头儿都没动?说完他朝牛车歪歪嘴。”
他们都看出来了,原来以为是两个娘子带个车夫,要占点便宜也就是唬两下的事情,但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三个都是女人。那岂不是更好。见他脸色表情就知道这没脑子的货在想什么。
瘦子把身上的弓取下挂在马背上,却把匕首插在腰后。一巴掌把他的脸拍转过来:“你想死别拉上我们,你那两鱼眼泡子瞪大点,若是没点依仗能单独在外行走?”
瘦子面容有些枯黄,但眼神黑亮。一看这三个女郎就知今日得敛着点。“我的乖乖,那车厢是黑木的,买了哥几个都不够。”那甲士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这是。。。。。。陈留谢氏?”
几人叹口气,这种世家大族的小娘最不能碰,吓到了或者言语冒犯搞不好就要陪上一家老小。见底下人收起了心思,小胡子也不急,转头看着那小少年还在努力地朝这边挪着,面露不忍。
“大郎,这又是何苦呢?”他真心不想接这个差事。但是自己作为平城巡吏,不得不给金偏将面子。但是内心真的不想接受这个麻烦。
“不用你们”那小少年显然已经意识到光靠自己无法做什么,但是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自己堂堂金家嫡子,平城州牧之子父不喜,继母磋磨最可气的是继母带进家的庶兄连金家子都不是,靠着枕边风便得了偏将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