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年后的你。”
“来赴约?”
“来赴约。”
时间之神忍了忍,还是向最年长的自己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永远失去他了,是吗?”
无需言语,他能从对方的双眼中读到答案。
于是三个一模一样的神明同时陷入沉默。
一晃眼,天边的夕阳已经西下,时远站起身,在三道视线中走到神像前,双手合十,三次低头。
六一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要走了,就像自己缺席了这场婚礼,他即将缺席这个人漫长的后半生。
时间之神突然发现他的手在轻轻地抖。
“他在怨恨我吗?”他轻轻问。
两个年长的自己没有开口,他们注视着最年轻的自己,眼中带着淡淡的怜悯:说来真是奇怪,神明在怜悯自己。
六一轻轻抬手,呼唤了祈愿之神:“他许了什么愿望?”
“那个人?”祈愿神露出一个普度众生的微笑,“那个人的愿望关于你,时间。”
“他许愿你余生安泰。”
来往行人匆匆,似乎无人留意这里坐着三个一模一样的面孔。
在教堂里祈祷的时远像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向窗外,但刚刚还坐在这里的“三个人”已然了无踪影,时远怔怔走向那张空荡荡的长椅,在上面看到了一片鸽子的羽毛。
“书书?”
“……”
“书书?书书!”
“……”
“何泽书!”
何泽书这才像突然惊醒一样,看向身边人:“……尚导?”
见他回过来神,尚舒轻轻松了口气,在他脸上拍了拍:“怎么失魂落魄的?”
何泽书好像大脑被突然按下了二倍速播放键,反应了会儿才慢慢开口:“……没有,我只是。”
只是刚刚透过窗户看到盛缙那双眼睛的时候,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
真的看到了漫长又无望的等待。
为了帮他们出戏,尚舒语气比平时活泼了不少:“害!收工了!走走走,出去吃蟹黄拌面!”
何泽书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跟《疯狂动物城》的闪电莫名神似。
尚舒转向盛缙,大声喊:“盛总,你怎么回事儿?来照顾照顾你家书书……”
她的话突然顿住,尚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盛缙的状态也不太对……?
尚舒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稳得跟定海神针差不多的盛总,发现自己没看错:盛缙远远站在门边,他一只手攥在门框上,一只手按在眉心。
按住门框的那只手背青筋暴起,连指骨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