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虽然心里依旧不在意,见陆菡皱眉却也不再说了,扶着陆菡在小亭子里坐下:“你现在有身子,可不要不高兴,那些话我以后不说就好了。不过,说起来,到不一定是敬安怎么了,看那个刘晟也不像是不愿意的样子,敬安条件这么好,说不定——”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剩下的一抹余音,却能让人联想起更加不堪的后话。
陆艺华此时正好走到花园的拱门处。听到这句话他脚步一顿,原本他是想着虽然下午了,但依着老爷子上午的兴致,说不定现在还在花园里,就顺路拐过来看看,却不想竟然听到这种言论。
“——说不定如何?”
陆菡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旁站着的李淮也朝花园拱门处看去,只见陆艺华正拂开一支柳枝往他们这里走。
陆菡反应得快一些,捏了兀自出神的李淮一下,就站起身对陆艺华笑道:“是敬安啊,今天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二弟呢?”
陆艺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着道:“菡姐还是坐下好,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伤了父亲的外孙,父亲再喜欢我,我估计也得受罚。“陆艺华径自说着,也不管陆菡在听到他的话后,变得极为勉强的笑容,接着道,“何况,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想就这么摊上不敬兄姐的罪名。”
李淮强笑道:“怎么可能。”
陆艺华笑了笑:“希望不可能吧,你说是不是,姐夫?”
李淮接不下去,陆艺华也不再多说,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收了笑容,淡淡道:“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菡姐和姐夫都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吧?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背后说说人被人听到最是尴尬,李淮面上几乎要挂不住,若非陆菡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这位面皮极薄的文人估计就要落荒而逃。
陆艺华说完话后就离开了,陆菡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幸好敬安只是说了几句,不然恐怕就不会这么好过了。”见李淮面上不好看,知道丈夫面皮薄,这次被人这样说恐怕要记恨上让他难堪的人,陆菡虽然担心,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劝道,“你也别在意,自从我那位大娘去世,敬安就是这个性子。况且现在已经好多了,如果是小时候,别说人了,就是他手里的东西,你要敢说一句不好,他就敢让你不得安宁。”
李淮勉强笑了笑,将那点儿记恨压了下去,上前扶住陆菡:“我们回去吧。”
陆菡看了看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不再说话了,让准备着听一场唠叨的李淮松了口气。
新生
李淮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陆艺华当时颇为气愤,但事情毕竟太小,他自己想的东西又多,转眼他也就忘了。到了晚上的家宴上,陆艺华当着自家父亲的面,把刘晟介绍给家人。
刘晟如今孤身孤身一人,即便他生性平和,却也会因此而易走极端。今年四月里竹内侑希去世后,陆艺华就发现了刘晟的不正常,当时他没有想明白,事后却又担心,实在没办法了去问张乾林后才恍然大悟。
就是那个时候,陆艺华觉得,他应该把刘晟领回家。
陆宅的家宴完全按照陆老爷子的想法来办,虽然简单却胜在温馨,陆承安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揽着怀孕的妻子进来时,桌上已经摆了冷拼,陆家的两位小姐正坐着聊天,陆承安看了看周围,笑问道:“姐夫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陆菡闻言看过来,先是朝两人点头行礼,才得体地笑道:“他刚刚出去,等会就过来了。”
陆承安点点头,不再说话,扶着妻子走到另一边坐下,陆承安刚刚将女儿抱到腿上,陆艺华和刘晟就到了,小姑娘这下子不要爸爸了,一用力从父亲腿上跳下来就直奔陆艺华而去。
陆艺华正和刘晟说话,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朝自己跑,小姑娘个子不高,撞到他腿上的力气却不小,陆艺华伸手扶了刘晟一下才稳住,低头一看就笑了。
一把将小姑娘抱起来,陆艺华颠了她两下,笑道:“咱家陆姑娘长大了啊,比一年前可重了不少,来告诉大伯,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大伯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都没有来看看?”
小姑娘说话奶声奶气的:“大伯还记得我啊,我都不记得大伯了,还是妈妈告诉我我才知道我还有个大伯呢。”
陆艺华大笑,继续逗她:“那你现在怎么知道来找我啊?”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说:“妈妈说今天大伯会带来一个漂亮叔叔。”说着眼睛就往刘晟身上看。
其实,刘晟的长相早就和漂亮挨不上了,但小孩子知道的词语不多,看到好看的就会说漂亮,陆艺华却不大明白这个,朝餐桌那边看了一眼,现任的陆夫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陆艺华也没在意,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叔叔长得漂亮的?”
小姑娘道:“妈妈说的,大伯带来的叔叔和大伯长得一样好看,大伯就长得很漂亮,这个叔叔自然就很漂亮啊。”
刘晟原本听尴尬的,听到这句话却又想笑,陆艺华长年带兵,一身的煞气非常重,即便笑着也少有温和的时候,旁人时常会因此忽略他的长相,这位小姑娘却不在乎自家大伯身上的煞气,反正大伯对她好是个好人,其他的她才不会在乎,于是就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陆夫人更加尴尬了,伸手拽了拽自家丈夫:“欣儿这么说……”
陆承安拍了拍她:“放心吧,大哥很喜欢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