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疲倦轻微。
卿令仪悄悄抬眼,老太太正坐在床上,虽已是形销骨立,愁病却难掩绝色姿容。
看着倒挺慈祥的,不像会骂人的样子。
这边摆好凳子,翠玉院的侍女进来了,说道:“老夫人,三夫人言语无状,冲撞了长辈,姨娘叫三夫人过去受教。”
卿令仪一怔,没想到那赵姨娘竟告到了这儿来!
她正心虚。
却听到薛老太太干脆道:“滚。”
那侍女提到:“可这是赵姨娘的意思……”
薛老太太:“让赵婉蓉也滚!”
接着道:“个杀千刀的蠢货,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敢来管我的儿媳,信不信我……咳咳!”
话说一半,老太太突然急急咳嗽起来。
卿令仪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心想传闻真是不差,只是这话听着莫名顺耳是怎么回事。
沈氏上前轻抚薛老太太的后背,侍奉的齐嬷嬷则是冷着脸将那侍女请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嬷嬷的手里端了一只素面青瓷碗,说道:“老夫人,该喝药了。”
“我来!”卿令仪自告奋勇。
本该敬茶的,便以喂药替代吧。
她喂得仔细,薛老太太却喝得艰难,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虽说她没生过病,但这药闻着就极苦,味道肯定很差。
她盘算着待会儿回去做些蜜饯,配着汤药,化去苦味,喝起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药喝完了,卿令仪把汤碗递还齐嬷嬷。
侍女奉了茶水,她跟着沈氏在床前坐下。
却又有个侍女进来了,这回说的是:“老夫人,叶姑娘来了。”
卿令仪捧着茶盏,若有所思。
来的路上沈氏说过,赵姨娘想将侄女嫁给成炀,那侄女正是姓叶。
“叶缇兰?”
薛老太太很不耐烦,“怎么又是她?回回来,回回说那些酸话,谁不知道她想嫁给我儿子!没有镜子,尿总有吧?也不撒一泡照照自己!”
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侍女惊讶的声音:“叶姑娘,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卿令仪侧目看去,进来的女子身段纤细如瘦柳,纯良娇柔的长相,看着已有十六七岁,穿着桂子绿齐胸襦裙,青缎云纹系带束得很紧,在边缘挤出一圈雪白。
侍女伸手拦她,她却自顾自地往里走:“我知道,我出身卑微,老太太不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