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珠怒极,根本听不得劝。她是帝王生母容太后母族的嫡长女,被千娇百宠捧着长大,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
原本新帝篡位后,她凭借着容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完全可以入主中宫。谁料半路杀出个明斟雪?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右相府的掌上明珠,家世尊贵无比,就连样貌才情,无处不压她一头。
容玉珠气不过,却又无话可说。容氏琢磨着不若先为女儿谋个妃位,再从长计议。
结果倒好,新帝特立独行空置后宫,只立皇后一位,再不肯纳其他妃嫔。
这下可急坏了容玉珠。
不过事情很快便有了转机。
世人皆知,新帝无心后宫,立后也只不过是为了稳定朝政。
不掺杂对明氏嫡女的一丝感情,更不是为了追求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位置谁来坐都一样。
明斟雪可以,她容玉珠当然也可以。
而今明氏倒台,容玉珠这厢宿在太后宫中方一探得皇后妄想私逃出宫被帝王亲手捉回的消息,立即火急火燎赶来御殿看好戏。
明氏完了,明斟雪完了!容玉珠这样想。
她比明斟雪还要大上几个月,而今年岁双十,为了等到皇后之位硬生生熬成了盛京城里的老姑娘。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来了机会。
容玉珠要亲眼看着那个压了她一辈子的明氏嫡女受辱,方能泄恨。
她赶来御殿,果然不出所料听见了殿内传来的女子的哭吟声。
时而激越高亢,时而细细密密,间或伴随着箱柜门扉剧烈的撞击声与瓷瓶摔裂的破碎声。
光是听着,容玉珠便难掩兴奋了。她足以想见,殿内是怎样一番残忍的光景。
素闻陛下手段狠戾,那位骄傲的明氏嫡女,只怕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了罢!
容玉珠泄恨般地大笑着。
她要进去,她要亲眼见着那位始终压她一头,名满盛京的明大小姐,落得了怎样的惨状。
容玉珠仗着有太后撑腰,不顾宫人的阻拦,铁了心要强入御殿。
两方正拉扯着,御殿的门扉蓦地被踹开——
众人仰首望去,只见帝王怀抱着皇后,杀气腾腾怒视着阶下,脸上阴云密布。
皇后被龙袍裹着身子,埋着头无力地瑟缩在帝王怀中,隐约可窥见她露出的一截白皙娇嫩的小腿上红痕累累。原本平整威严的龙袍被□□的不成样子,水渍遍布,深一片,浅一片。
容玉珠傻眼了,脸颊顿时“唰”的一红。
她悚然察觉到形势不对。
明氏倒台,明斟雪的后位早该随之被废了,因何能保留至今,又因何现下还能好端端被帝王护在怀中。
“孙进忠!”独孤凛看也不看容玉珠一眼,径直怒喝道:
“孤是养了群吃白饭的么!连个人都拦不住!”
大监额上豆大的冷汗哗哗直冒,乌泱泱的一群忙伏在阶下请罪:“陛下饶命,实在是容二小姐身份尊贵,奴才不敢冒犯了太后娘娘。”
“身份尊贵?”独孤凛冷笑了声,敛眸看向怀里那张绯红的小脸,凌厉的目光霎时柔了下来:
“再尊贵,能贵得过孤的皇后?”
什么?!明斟雪行了这般僭越皇威之事,后位仍未被废?!
容玉珠只觉得脑袋被猛砸了下,恨恨望向龙袍裹住的那副娇弱的身躯。
“容二小姐,请回罢。”孙进忠擦了把汗,给徒弟使了个眼色,十来个小宦官登时将容玉珠团团围住。
“陛下!”容玉珠眼中带泪,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齿。
“容二小姐!”孙进忠语气重了几分,拂尘一挥,号令道:“你们几个,请容二小姐回长秋宫,见过了太后娘娘,再回来给咱家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