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科里还开会,让咱们大胆检举,要是有被他欺负欺压过的,只管往上报,其它医院已经有人去举报了。”
苦主那可真不要太多。
刘胖子这几年上位后,一直盘踞在东城区卫生系统,靠着职位的便利和特殊性,吃拿卡要,欺男霸女,但凡是跟他接触过的,都能说出几件坏事来。
“这人啊,真是骨子里都流坏水。”毛晓萍最终感慨一句,“幸好咱们来得晚,应该说咱们运气好,刚迈入医疗行业,就有人替天行道了。”
清音不信,她前几天刚被刘胖子为难,怎么刘胖子立马就倒霉?这家伙怕不是平时就被人盯上,就等这几天动手呢。
无论是谁,那可真是大侠!
在医院食堂吃过午饭,清音回到科室,发现实习生们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小声聊天,她打个哈欠,找到一张没人用的办公桌,趴着睡午觉。
中医讲究睡子午觉,这对下午工作精力和晚上睡眠质量的保持都非常重要。其他同学见有人睡觉,也都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六月中旬的书城市,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气温高达二十八。九度,一会儿,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救命啊大夫,救命啊!”清音刚睡着就被惊醒。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醒了,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头发凌乱,衣服的扣子也扣错了,找了一圈发现都是小年轻,于是将目光转向最为老成的张瑞强:“大夫快救救我妈吧!”
张瑞强傲气的挺了挺胸膛,“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他这副淡定的气势,倒是给了妇女信心似的,连声音都没那么颤抖了,“我妈,我妈马上就到,我先进来找大夫……”
说着,就见楼梯口那儿,有个壮汉背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跑上来,这时候还没电梯,只能爬楼梯,普通人跑这么快累成狗,大汉背着这个体型偏胖的老太太却脸不红气不喘。
张瑞强走过去,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脖子上的听诊器,“你哪儿不舒服?”
老太太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点儿声,听不见啊。”
清音皱眉。
果然,那彪形大汉脸色一黑,“大夫你咋说话的,我妈都病成这样了,哪里还能说话!”
中年妇女使劲瞪了男人一眼:“大夫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妈就是半个月前吃坏东西,肚子痛,还胀得厉害,这半个月来总是又呕又吐的,啥都吃不下,中午下炕准备上个厕所,腿一软就晕倒了,我跟我弟这不就赶紧送医院来嘛……”
“我妈就是这毛病,舍不得浪费,都好几天的剩饭剩菜还舍不得倒,硬要吃下去,这不一下就吃出问题了,嗐!”大汉又是埋怨又是心疼。
“嗐,也是我大意了,那天家里来客人,吃剩半只肥鸭子先收起来,我妈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吃,等想起来的时候,鸭子长毛了,我让她扔了她心疼,说用热水把毛洗干净就能吃。”
张瑞强抬着下巴,“要不咋说这叫活该呢,有多久了?”
清音满头黑线,人家不是说了半个月前开始的嘛,这连主诉都搞不清楚,大哥你来搞笑的吗?而且,说老年人生病是活该,嘴咋这么臭呢!
“姚大姐,我能看看老奶奶吗?”一直没开口的清音,忍无可忍,打断张瑞强的问话。
本来她不想插手,毕竟只是一个简单的腹痛呕吐,老年人吃坏肚子很正常,可这中年妇女她偏偏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帮着她分家还讨要嫁妆的街道妇女主任,姚大姐。
“呀,是小清同志?”姚主任也很意外,刚才找医生的时候她的视线也在清音脸上扫过,但心急如焚压根没注意到。
“姚大姐,您家老太太的情况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姚主任面露难色,说实在的,就是再同情清音,她也不能把自己老母亲的安危交到这么多人里最不像大夫的人手里。
清音了然,也就不再勉强,退到一边。
张瑞强冷笑,“有些人,真是什么风头都想出,也不看看场合,人命关天是能闹着玩的吗?”
清音不想在这种场合跟他吵起来,心里虽然失望但也明白,她现在的样貌确实不像大夫,尤其是跟张瑞强站一起的时候,她顶多像个实习护士,还是“学艺不精”那种,上午去查房的时候,很多病人和家属就叫她“小护士”,还让她帮忙换针水接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