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着脑袋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后,抹了下脑门的汗,急忙将歪到裤裆前的香烟掏了出来,讨好道:“您抽烟,您抽烟,导演,这事可不能对别人乱说。”
李勇拍着脑门:“你这烟放的位置,真是……”
他欲言又止的将烟夹在两指之间,冲着甘韬嚷嚷道:“行了,赶紧卸妆去。”
卸妆的是个脸上有雀斑的大姑娘,进组第一天就说过“晚上能顶死头牛”那女的。
镜前坐下后,卸妆师打着哈气给他拿假发时,问道:“这两天累着了吧?”
他搓着脸道:“还成,在熬几天就解放了。”
打戏拍完后,他剩下的几场文戏要等黄海兵出院,不过戏份不多,有个两三天就够了。
拿掉假发,卸妆师惊叫道:“呀,你这后面长得是痱子还是红疹。”
他转着脑袋问道:“哪呢,哪呢?”
卸妆师拉着他:“你站到镜子前,将戏服脱掉。”
后背不断游离的冰凉小手,整得瞅镜子的他一哆嗦,模糊看到后颈只有一小片红疹,他估摸着是捂得,应该不严重,匆忙拿起衣服跑了出去,要不非得交待在这不可。
剧组租借的旅馆离藕园不远,到房间后,他将晚上没通告,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熊猫儿拉起来,给后背上了点清凉粉。
苏州,平江的一座老旧小楼。
甘韬亦步亦趋的跟着蒋冰柔身后,脚下是有着水泥渣渣的楼梯,旁边是斑驳的石粉墙。
敲门前,他疑惑的问蒋冰柔:“住这地方教人音乐?”
蒋冰柔敲了敲门:“你学个几天,会看谱,会唱就行了,不要你学乐器,不用学唱腔,将就点。”
门开后,他看到坐在小凳上的几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后,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将就。
蒋冰柔递了500块钱给戴眼镜,穿着灰布褂子,姓严的女老师,他也有了新的同学。
严老师直截了当:“就一个星期,现在就学吧。”
他瞅了瞅,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几个小孩:“就在这?”
严老师道:“隔壁房间。”
房间不大,他看到一把大提琴、一把小提琴、一堆零散的乐谱、另外就是一副桌椅、一张空荡的小床、紧贴墙壁,挂在铁钉上的大小衣物。
严老师将仅有一张椅子递给他:“音律方面,你是什么都不懂是吧?”
他收回目光:“嗯,不算学校音乐课的话,那就是从来没学过。”
严老师抿着薄薄的嘴唇露出个微笑:“那我从最基础的教你,音乐不难,难得是学好,所幸你的要求不高。”
整整一个星期,甘韬都是在,“哆瑞咪发嗦啦西。”中度过。
最后一天临走时,他才恍然道:“严老师,学了一个星期,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她道:“严冰沁。”
他点点头,转身走下老旧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