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不禁好奇:“过往数百年,罗衣镇都这么过来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祁萤没好气地说道:“紫鲤有毒,不只胆有剧毒,鳞片掉下来,湖水都不能用了,连用湖水浇灌的紫草都死了许多。幸亏我祖上千辛万苦炼出紫毒解药,才救了不少性命……”
当青宸来到小院门口时,正好听到这些。她恍然想起祁萤所言,在《四海行商记》中简略提过,李道人炼丹的缘由——锦鲤湖中,鱼有毒。
“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院里,红衣鲤妖不等祁萤说完,又抢话道,“彩离仙子自知伤人,早就让我们待在湖底,专心修炼提升修为,不准去湖面。只待有朝一日能够化龙,不用再当弱小的鲤妖!”
绿衣鲤妖柔声接话:“彩离仙子道行最深,我们都奉她为主,言听计从一心修炼。鳞片关系到鲤妖的修为,岸上有人用灵宝引我们出来,想交换鳞片,我们都没同意。”
她顿了顿,又道:“如此过了一百多年,忽有一日,湖边有人拿着一枚镇水珠,在水中释放龙神神力,好些姐妹又才忍不住上去看看。后来对方说,他们奉龙神密令,挑选龙族后裔妖兽中的良才,带去玄洲升龙。他们有同乡是玄洲长老,得了龙神承诺,比普通妖族去玄洲,更容易成功。”
听到这,云渊的眸色微微一凛。
初秋皱起眉头:“这么明显的骗子,你们都看不出来?”
江秉听得无语:“还敢拿玄洲仙宗招摇撞骗!”
在门外听他们说话的青宸,心下一震。
原来祁家拿镇水珠干了这种事?!
什么同乡是玄洲长老,不就是石睿么?
红衣鲤妖愤愤道:“他们手里的镇水珠,确实注有龙神神力。龙族后裔妖兽,天生被龙族神力压制,那种感应不会有假!许多姐妹便信了!”
绿衣鲤妖叹了口气:“有些姐妹急于摆脱这里的生活,便跟他们走了。此后每隔十多年,都有人拿着那枚镇水珠来锦鲤湖边,说要挑选良才随他们去升龙。”
江秉越听越不对劲:“这么多年来,那些鲤妖都没回来过?你们就不怀疑有假吗?”
“我们都以为,一朝升龙,天高水阔,谁还愿回小小的锦鲤湖。越来越多姐妹心怀憧憬,连彩离仙子的女儿都跟去了。”绿衣鲤妖说着,面色愈发哀戚,“直到去年,她遍体鳞伤地回来,回到湖底时已经奄奄一息,说一切都是祁家的骗局!”
红衣鲤妖愤然指着祁萤:“每隔十多年拿着镇水珠行骗的,就是祁家人!他们把鲤妖骗上岸,趁其不备抓到牢中囚禁,生生拔下她们身上鳞片,又拿吃食养着,待她们重新长出鳞片,然后又拔光!反复如此,她们过得生不如死,往往坚持十多年,便被折磨至死!于是他们又拿着镇水珠,来湖边骗新的姐妹!”
绿衣鲤妖凄然落泪:“这么多年,只有她独自逃出来,将真相告诉我们。你们都不知道,她身上鳞片被拔光了,没一处是好的。彩离仙子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倾注无数灵力,一直拖到上个月,还是徒劳无功……”
“所以彩离仙子才那么生气!”红衣鲤妖接着说道,“她要让你们也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让你们也知道,眼睁睁看自己孩子备受折磨却无能为力,到底是什么感受!”
听到这,一众玄洲弟子皆面露不忍。
江秉愕然问祁萤:“祁家为何要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祁萤却偏头抿唇,攥着拳一言不发。
见状,青宸踱步进入院中:“因为织金紫袍。”
众人转头看向她。
两名鲤妖眼中一亮,眸色里浮出期盼。
只见青宸举起一个小碗,用手指拢着衣袖,在碗壁上轻轻一蹭,衣服便沾染了一块明亮的紫色。她轻轻搓动衣袖,紫色也没掉半分。
“这是祁府后园一个上锁的院里,从一个药碾子里刮出来的。”青宸把小碗递给云渊,“若我猜得没错,紫玥珠既是紫毒解药,也是紫金丝染料的来源。”
祁萤眸色一动,抿了抿嘴唇。
云渊仔细端详起碗底那一小撮紫色粉末,阳光下,还闪着璀璨晶亮的小颗粒。
青宸走到众人中间,继续说道:“我来说一说,祁家眼里的过去。”
“三百年前,锦鲤湖中,鱼有毒。祁家祖先李道人,研制出解药紫玥珠,救了很多人。彼时罗衣镇百姓以种植紫草,染紫衣为生。但紫草染出的衣裳味道臭,会褪色,权贵们不满意。不知是李道人本人,还是他后人,总归在磨药粉时发现,紫玥珠粉能染色,且晶莹璀璨格外好看,是紫色染料的绝佳代替品。”青宸看向云渊手里的小碗。
云渊把小碗递给初秋t:“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青宸又道:“果然,李家成功制出一件华美紫袍。他们便想,该如何用这件衣裳改变命运。”
初秋恍然大悟:“怪不得,石睿和他们家有交情,便在天帝面前穿着同乡送的织金紫袍!又故意把天帝引来罗衣镇,有了赠袍的传说,织金紫袍便名动天下了!”
“运气也好,谋划也好,反正李家一朝飞黄腾达,获赐国姓。”青宸来到祁萤面前,说道,“可惜,每年上贡一件织金紫袍,需要炼出大量紫玥珠。其中有一味不能缺少的原料,就是新鲜的紫鲤鳞片。”
她转眸看向旁边的鲤妖,她们皆是面色一动。
“但紫鲤有灵,修行成妖,还都躲进了湖底。祁家难以去湖底寻找紫鲤鳞片。于是他们四处搜罗灵宝,最初想用灵宝交换鳞片,却遭到拒绝。于是,祁家只好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