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尉想了想,收了手蹲在司沛南面前,曲着膝。他这么一蹲下来不仅骤然间吓了司沛南一跳,把旁边八哥也吓到了,在笼子里一惊一乍地往后跳了好几步。霍斯尉无甚心思去看它,只一只手搭在司沛南的腿上一只手比对着司沛南的头发,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司沛南与初见的司沛南委实不像一个人了,变化太大了。“怎么了?”司沛南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跟霍斯尉都快要脸贴脸,中间隔着霍斯尉那比对的手。司沛南用下巴蹭了蹭,伸出一只手勾上了他的大拇指。霍斯尉轻轻地笑了笑,又想起自己还没因为司沛南悄悄下楼而生气呢,又板起了脸,口是心非地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吗?”司沛南两只眼睛提溜转,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离开他这么一会儿功夫,在哪里学的这些手段!霍斯尉到底还是破了功,无奈地看着他:“变了,刚见到你的时候,头发还那么长呢。”霍斯尉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现在只剩下这么点儿了。”他顿了顿,“但还是很好看。”司沛南对霍斯尉哪有抵抗力啊?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欲罢不能,这时候又捏着勾着霍斯尉的手摩挲来摩挲去,总之,脸红到耳根子上去了。大抵霍斯尉再夸他一百年,他还是这幅模样。“嚯哟,这不是霍少吗?”孟琛终于发现了这尊大佛,捏着手里的毛笔往下一捺收了尾,抬着眼冲着霍斯尉的方向就是一声惊雷。叔叔阿姨们到底是没怎么出过门,很少见呆这么久的生人,尤其是数九寒冬。司沛南刚刚已经见过了,都算是眼熟了,看着叔叔阿姨们热情的眼神,司沛南从容地笑着点了点头。而霍斯尉就不一样了,被一众人盯着,背后都发麻了,迫不得已只能站起身转过来一一打了招呼。叔叔阿姨们热情似火,看着小伙子一个赛一个长相俊俏,就忍不住说媒了。总之,一开了话匣子就开始把话头往婚姻大事上扯,没办法,中年人的通病与热忱。司沛南已经在先前遭过一遍了,他一句“我还是学生”堵住了悠悠众口。绕是霍斯尉对这么热情的问候也招架不住,司沛南捂着嘴在一边一通乐,一点儿危机意识没有。后来还是孟琛出声解了围。他跟叔叔阿姨们说,霍斯尉打小儿字写的好,比他还好,叔叔阿姨们不行,哎,就这么一来一往,拉着霍斯尉上桌边写对联儿去了。热热闹闹的满堂人,让霍斯尉与司沛南在遥远的北地感受到了久违的年味与热气腾腾的人气。霍斯尉一手好字,笔锋锐利,却为了写春联收敛不少锋芒,大抵是在那群和善的眼光下也收敛了自己,他在众人中抬眸望,司沛南正托着腮教着八哥叫他的名儿,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偶尔两人一瞥,对上眼了,司沛南就冲他一笑,霍斯尉笔下总会一顿。我们的第一个新年来了孟琛在旁边抱着胳膊斜斜地倚在橱柜边上,看着两人暗流涌动也不说话。虽说长白的天冷的人够呛,但还是有人不惧风雪过来玩。客栈门口的暗红色幡旗在风雪里飘摇,遒劲有力的笔迹勾出的“客栈”两字总是让人恍惚。门外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看上去是两对情侣。男人率先掀开了军绿色的厚厚的挡风帘,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透进大厅的凛冽寒风将门口的风铃吹得猎猎作响。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被这动静吸引都转过了头看向门口。到底是客栈的老人了,抱着春联的一个婶婶将春联往桌上一撂,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一擦,脸上带着笑从容地招呼着一行四人到柜台去登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霍斯尉一手捏着毛笔,一手摁着春联,略抬眼看了一眼动静:“你这客栈开的不错。”员工是真把这当成家了,主要还是由于有个不靠谱的老板,孟琛摸了摸鼻尖,霍斯尉的恭维他一般不敢轻易接下。司沛南坐在霍斯尉他们的斜对面,离柜台比较近。四个人去登记,他正好打量得一清二楚,不过也只是出于好奇。大冬天的来看长白雪景,可见除了霍斯尉,世间大有奇人在。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在山脚下,四个人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护目镜都是因进了屋子起了雾才摘下来的,其他地方愣是没多露出来半点儿。司沛南看了一眼就觉得没意思,继续逗他的八哥去了。反而是霍斯尉朝着司沛南那边多看了几眼,那一行人虽说都是情侣,但他分明看见打头的那个男人带着的女孩儿看了好几眼司沛南,霍斯尉眼神不善,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