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年的下场,好点是替她背上罪名,坏点的话——周青并不介意让他开不了口。
………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一团昏黄的灯火摇晃着,投下数道斑驳的影子,照映着尸身漆黑,隐隐渗露出几分可怖的气息。
余光年的脸色青青白白。
他被官差押至此时便知道了大事不妙,一路上他的护卫欲图相随,却又被另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拦了下来。
而刚一踏入堂中时,躺在中央那一具黑衣尸体,赫然便是昨日客栈中身份不明的刺客。
此下刺客被拉下面纱,竟是个面白身弱的清秀少年,若不是喉间那一道细而纵深的血口已经凝固,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以为少年只是睡着、而并非死去。
他的思绪飞速运转:人并不是他杀的,可这人也高低算个杀人未遂,若不是有那位来路不明的神秘女侠,恐怕躺在这的便是谢临微了。
少年眉头紧锁,思索着应对之法:应是绝不可能应下的,他也不可能在此刻将周青报出去,可明明自己已经将尸体妥善处理,又为什么会在现在被人翻出来?
他望向一旁:那里立了一位泪眼婆娑的美妇,此刻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正自顾自的嚎啕大哭,眼泪晕花了半面妆容:“我的儿,我苦命的儿——”
美妇眼瞧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瓷白脸,尖瘦下巴,两眼细而乌亮,哭的摇摇欲坠,像是一片随时可能坠下的柳叶,哭到最后甚至站立不稳,面色惨白,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尽一般。
堂中众人见此状,莫不对其起了些怜悯之意。
而台上须发花白的老县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余光年。
县令道:“昨日有人望见余公子的属下深夜前往郊外,不知是否有其事?”
堂中霎时陷入了寂静。
余光年沉默须臾道:“是。
县令又问:“为何前往?”
少年抬眸,眼神平静而坚定:“自然是一些私人恩仇。”
仿佛一粒水投入了烧干的油锅之中,伴随余光年这一声“是”,四面八方的目光汇集而来。
美妇倒吸一口凉气,目中的恨意犹如实质。
她颤巍巍的指向余光年:“余公子,我唤潮宫并不曾与你余家结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儿!”
…………
周青踏入门中时,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她有些想笑,天下武林门派何止百家,余光年这种脑袋,怕是连什么宫都记不明白。
唤潮宫?
周青虚阖着眼,慢慢想到:她似乎杀过其中的一个长老,该派多以鞭为主要武器,其中历代宫主执握的都是一条名为“动海”的银色长鞭,挥舞时飘摇鬼魅,波光粼粼,动辄便能取人性命。
因鞭行时于风中翻澜起浪,恍若银潮骤涌,遂名为“唤潮。”
面前人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如今宫主之妹,李逢姬。
周青眉毛微微一动。
如若她所言不假——那唤潮宫的人,为什么也要杀谢临微?
她不能容许任何人抢夺自己的猎物。
周青环顾四周,旋即“焦急”的唤:“余公子!”
余光年一惊。
她居然还敢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