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他现在很清楚自己所处的局势,他现在只能依附着古兰时生存,若是对方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是第一个没有好日子过的人。
再比如说他知道什么话能让古兰时心痛,他惯会挑那些伤人的话去说。他不好受,也不想让古兰时好受。
闻言,古兰时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热。
他翻了个身,离贺裕稍微远了一些。
他身子骨强健,得了重病也能在几天内痊愈。
但是贺裕不一样,他太娇气了,若是被过了病气,怕是要难受好长一段时间了。
“也好,”古兰时扯出一抹笑,“至少你还想活着。”
他害怕贺裕哪天又琢磨怎么自尽的事情,毕竟他之前就吓过自己一回。
这人刚开始还挺没骨气的,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慢慢就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了。
自残、自尽,贺裕什么事儿都做过了。
对于这事儿,古兰时从前只有一点点怕,现在是很害怕。
贺裕挪了挪身子,不再说话。
二人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却跟不认识彼此一般。
古兰时摸到对方厚厚的羊毛睡袍,害怕对方睡起来不舒服,便想要给他调整一下。
中原人穿不来这些东西,几颗扣子拧在一起,还有繁复的衣带垫在腰下,明早醒来肯定要难受。
当他的手伸到贺裕的领口处的时候,对方会错了意。
“现在吗?”贺裕的声音,麻木中掺杂了几分厌恶,“柜子里没油了。”
他好像早就料到古兰时来看自己的缘由一样。
古兰时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身子烫,脑袋也没有那么清醒,过了几息功夫才反应过来贺裕的意思。
贺裕以为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无力地闭上,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贺裕,你以为我找你是做这种事情的?”
贺裕刚想反问“难道不是吗”,但是一听到对方有些痛苦的声音,就将话咽了回去。
“那我白日里说的喜欢你,你当成是什么?”古兰时艰难地撑起身子,“你以为我垂涎你的身子,喜欢跟你上床吗?”
他的声音中有隐隐的怒气,这让贺裕感到很熟悉。
从前每次惹恼古兰时的时候,他都会用这样的语气。
贺裕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见对方如此害怕自己,古兰时的气一下郁结在胸口,怎么也散不去。
忽地,他吐出了一口血,胸前的衣襟顿时被染成红色,像一朵盛开的血舞花。
血味儿,是贺裕最害怕闻到的。
他抖着身子,窝在角落里,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古兰时:“你怎么了……大巫,大巫!”
他朝外面喊,却没有听见回应。
贺裕是真的慌了,他想要爬下床,脚腕却被古兰时一把捏住。